千夜城属于高度集权制城池,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城主一人的手中。
虽然这种执政方法免不了背上独裁者的骂名,但的确是有效的维护了千夜城的治安。
整个千夜城内最大且唯一的势力,便是城主护卫队。
顾名思义,城主护卫队,便是城主的直属部队,仅听命于城主一人,以保护城主人身安全为己任的武装力量。
然而,事实上城主的实力强劲,即使在整个燕国境内,如他一般实力强大的人物,也是凤毛麟角。
城主护卫队很大程度上,只是在维护千夜的治安罢了。
千夜城城主,名唤严明,向来以古板,严厉著称,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人。当然,他拥有着与地位相匹配的实力。
毕竟燕国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若非拥有着睥睨天下的实力,燕国君主又怎会将千夜如此重要的城市交托在他的手中。
整个千夜在严明的治理下,如同铁板一块,治安牢固,坚不可破。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在千夜城内,确切的存在着一股无视治安的力量。
他们如同麦野里的蝗虫,蛀食在千夜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无视千夜的法律,某种程度上简直是为所欲为。
话虽如此,事实上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虽放纵却不出格,也未曾造成什么祸端。
他们便是“丐帮”,一群由乞丐组成的小规模帮派。
若把千夜比作狮子,那他们便仅仅是狮子身上的一只跳蚤,无关痛痒。
但是以严明那般性格,说来是不会容忍他们存在,却不知他们为何能延存至今。
当然,丐帮人不算过分,也只是平日里结伴出行,向路过的“有缘人”乞讨。
话虽如此,其实是围堵勒索,要得的钱财倒也不是大数目,也只是仅仅够他们一天的饭食。
一开始并无人在意,只是对千夜内有如此落魄的人感到奇怪,毕竟在千夜城内,连刚懂事的孩童都可以寻上一份工作,不至于乞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夜内几乎大部分人都成了受害者,于是他们便被推上了台面,受千夫所指。
最为奇怪的是,众人联名上报城主,却未曾得到任何回应,所有的报告皆是石沉大海。
那感觉,就好像是城主默许了他们的行为一般。
千夜城居民无奈,也只有默默接受他们的存在。
斗转星移,年复一年,逐渐千夜城内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遇丐帮者,皆破财。
风拂过小巷,带起一阵酸臭,刺入鼻腔。七叔却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的陶醉之意。
“哎呀,我们丐帮的环境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环顾了一下这片自己管理的江山,七叔胸中豪情万丈,顺手捋了捋油滋滋的长发,开口吟诵起来
“风,是我丐帮的香。”
“景,是我丐帮的美。”
两句出口,七叔仿佛听到了千万人对自己崇拜的呐喊,头简直仰到了天上。
恰逢此时,他面前的空气一阵抖动,一名花发老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七叔鼻孔朝向前方,双眼自然捕捉不到前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便是风游川,他刚刚从神机门归来,自屋内抱出风夕草,正欲去寻找七叔。
见七叔此番表情,他甚是想要发笑,但还要保持形象,虽然风游川不拘小节,但是在下属面前,还是要维持威信的。
七叔不自知,继续道:
“这人嘛,自然是我丐帮!哎呦我去!”
七叔趾高气昂,却是猛一低头,顿时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在他前方,风游川怀抱着风夕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帮,帮主……”待看清来者,七叔脸上瞬间换上掐媚的笑容,“您回来了?”话虽如此,他的注意力明显未曾顾及风游川,因为他的目光一直不停瞥向风夕草身上,显得有些困惑。
“嗯。”风游川搭理了他一声,却见他眼神不住的瞟在风夕草身上,便一伸手,打在了七叔的头上。
“看什么,我身上有黄金啊。”话虽如此,风游川却把风夕草搂抱的更紧了。
“哎呦!”七叔被风游川打的一个踉跄,嘴里苦叫了一声,却是没敢说什么,抬头笑眯眯的朝风游川问到:“帮主此去一年有余,想来此次是有什么收获?”
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风游川怀里的风夕草看去。
听他此言,风游川也被他逗乐了,这不是明摆着旁敲侧击地问他怀里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吗?
“哼哼,”风游川笑了一声,一摆手吸引了七叔的目光,笑道:“得,你也甭猜了,且随我进来,我需你相助。”
听风游川此番话语,七叔更迷惑了,什么时候神通广大的帮主需要他帮忙了?
然而风游川却不给他反应,抬手便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见他此番动作,七叔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入。
入屋内,见屋中风景,七叔便暗自摇头,心里暗道,帮主的住所还是这么简朴,似乎有所不妥。
心里想着,嘴上却也难以忍耐,实在是不吐不快,便道:“帮主啊,你这住所也太寒掺了点,还不如我那狗窝华丽,不如我叫那群小子给你添些物件?嘿嘿,最近啊,我们又讨得一些好宝贝,您肯定喜欢!”嘴里说着,他眼里却尽是猥琐的笑意,“不然,让别人瞧见,还不得笑我们丐帮没排面。”
“你可莫要糊弄我!”风游川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就你带着那些个娃娃平日里做那些事,还排面,别人不骂你都是你祖上积阴德了!”
被风游川一通教训,七叔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嘀嘀咕咕的说道:“其实我们也没干过什么。”
“行了,干就干了,小老儿也不是怕事的人!”见他此番唯唯诺诺,风游川一挥手,霸气的道。
见风游川霸气侧漏,七叔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将腰杆挺得笔直,头昂的老高:“那是,有帮主庇护,谁敢找我丐帮麻烦,就是那城主严明,见了我们帮主,也只能夹着尾巴走!”
风游川又能是什么好鸟?被他这一通马屁捧得是心神荡漾,飘飘欲仙,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鼻孔都要朝向天上去了。
荡漾了许久,风游川才回过神来,一巴掌扇在了七叔头上,假装气愤道:“都怪你,差点忘了正事。”
七叔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却只是讪讪地笑了笑,不做声响。
风游川将风夕草自腰间取下,缓缓放在房内唯一的桌子上,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黝黑的石头,递给了七叔。
此石,正是“天启石”。
七叔见他此番动作,便知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了,因为此事,一年前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我不能于人天启,此事只有你做,我给你压阵。”风游川话里有些愤然,又有些无奈,白了七叔一眼,然后后退了几步远,显然要为七叔留下些空地。
七叔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接过“天启石”,讪讪应了一声:“交给我吧。”
话罢,便转向风夕草,将风夕草身上的襁褓扯开,继而将天启石放在了风夕草肚皮上。
做完这些,七叔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随着他的吐气,一把巴掌大小,破旧的芭蕉扇便出现在他的手上。
七叔持此扇,将其上抛至头顶,只见芭蕉扇在天上一阵旋转,便迎风而涨,转瞬间便变为正常芭蕉扇大小,在风夕草头上缓缓旋转起来。
“开!”七叔嘴里爆喝一声,一道黄色光芒便应声从芭蕉扇上射下,猛然注入天启石中。
“嗡!”天启石受这么一遭,剧烈抖动起来,在风夕草肚皮上左摇右晃,却未曾移动毫厘。
七叔继续发力,注入天启石中的黄色光芒也越来越多。
天启石上悄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缝,在七叔与风游川地注视下便砰然破碎,化作粒粒金色光点,四散开来,转瞬间便布满整个房间,扑闪扑闪的漂浮着。
在这有些昏暗的房内,这些光点如同夜幕下的繁星,烨烨生辉。
“入!”此时,七叔又一阵爆喝,这些光点便如同归巢的母燕,迫不及待地前后钻进风夕草丹田内。
在风游川看来,风夕草整个肚皮都散发着金光。
见到此番情形,七叔眉头微皱,显然开始凝重起来。
他全身心的投入,因为此时他便要意识进入风夕草的丹田内,去探寻风夕草丹田内是否有器魂的存在。而这,关系到风夕草是否能成为一名器魂师。
风游川在一旁看着七叔紧皱的眉头,急得都要跳脚了。他此刻突然好恨,明明自己比七叔实力强劲许多倍,却只因为是个“后天者”,便不具备为人天启的资格,当真是气煞我也!
许久后,七叔收回了双手,芭蕉扇也没入他的体内。
七叔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继而脸上挂上了奇怪的表情,他转过头来看向风游川,嘴角满是苦笑。
“如何?”风游川紧盯着七叔的眼睛,连忙问道。
“这孩子……早就已经天启过了……”七叔眼神有些躲闪,嘴里含含糊糊地道。
见他这般神情,风游川便觉不妙,他赶忙前踏一步,差点贴到了七叔脸上,急道:“怎么?他体内没有器魂?”
听他此言,七叔脸上表情越发古怪起来:“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卖什么关子!说啊!”风游川被他整得有些按耐不住了,朝七叔怒道,口水都飞到了七叔脸上。
七叔苦笑一声,手掌微微一张,只见一块破碎样,已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何物的黑色铁块自风夕草丹田内升起,漂浮在风夕草的肚皮上。
“只是他的器魂……是碎的……”
听得此言,见得此景,风游川一愣,片刻之后,徒然爆发!
只见他浑身如同筛子般颤抖起来,双拳紧握,眼睛充血至通红。他嘴里压抑着低沉的咆哮,脸上爬满青筋。
一阵阵压迫感自风游川体内扩散出去,方圆一里内的人与家畜全部感到被重物压住一般,皆是不可动弹。
“哇……”只一瞬间,在风游川的压迫下,翎儿与风夕草便同时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风游川强行理智了下来,收了劲力,只是神态未曾变化。
见他收了劲,七叔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看着风游川。
风游川怒视着那破碎的铁块,忿忿开口道:“何人如此恶毒,竟对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做如此狠辣之事!”
他的言语颤抖着,牙关都在咯吱作响,喉咙里发出气恼地喘息。
他怒气上涨,猛然间抬拳砸在了右侧的墙壁上。
没有想象中的轰然爆响,只有无声无息,右侧的半面墙壁直接在风游川这一拳下,化作漫天的粉尘。
粉尘缭绕间,风游川身影变得模糊,只有声音异常清晰。
“我风游川发誓!不诛此人!我永无飞升之日!”
他猛然抬头,朝天怒吼道。
听他此言,七叔目瞪口呆,因为对于器魂师来说,这已经是最严重的誓言了!毕竟器魂师一世苦修,只为飞升这一个目的!
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所以说这是以自己的一切来发誓也不为过。
房间内,两个婴儿的哭声回响着,伴随着风游川愤怒的咆哮以及七叔目瞪口呆的脸庞,形成一副诡异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