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沈长风的书生气,沈沧海更像个精明的商人,相似的眉眼不同的气韵,打量我的眼神都是在生意场上估算盈亏,这种人更容易打交道,价码合适生意就做成了,不用再去猜度其他利益之外的东西。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把沈沧海请进了鄂王园的会客厅,又吩咐人做了几道小菜,旅途奔波我早就饿了,沈沧海等我也是没吃晚饭,所以不上茶只上菜。
我们两人都是饥肠辘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的吃着饭,房间诡异的安静,不明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疯了。酒足饭饱后,我靠在椅背上等沈沧海开口。
“方才看黄少东气定神闲,眼神中对我的到来没有一丝的困惑,黄少东肯定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阿竟曾提起过你,性子随性温和,有点懒散不争名利,今天见了,阿竟所言不虚,难怪阿竟对你一见钟情,一直念念不忘。”
了,阿竟所言不虚,难怪阿竟对你一见钟情,一直念念不忘。”
废话真多!商人做事都是雷厉风行,怎么沈沧海今天的话这么多。“沈先生是为了聚宝盆来的。”沈家人来鄂王园,不是为聚宝盆还是为了什么呢。
“我希望黄少东不要插手聚宝盆的事,大哥托阿竟请黄少东帮忙我是反对的,沈家的事应该由沈家人自己解决。”
“林竟知道你来找我谈判吗?”
“不知道,我会向他们解释原因。”沈沧海向前探了探身体:“我不知道阿竟向你许了什么好处,但是我的条件还是很诱人的。”
“说说看。”不知为何我一下子有了兴趣。
“一千万。”
活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钱,确实诱惑力很大,我不是圣贤有点动心。沈沧海大手笔出了高价,这钱我有这个贼心可没这个贼胆收,太容易得来的东西多半是个陷阱,跟着龙轩这么久时间,我再是没有城府也看得出这钱不容易拿。
“我没有答应林竟,也不会收沈先生的钱,若没有其他的事,夜深了,我就不留沈先生喝茶。”还是那句话,不能稀里糊涂搅进是非里。
送走了沈沧海,我在考虑要不要回柒宝斋,聚宝盆啊聚宝盆,总感觉事情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东方的林家和沈家,西方的血族,都对聚宝盆产生浓厚的兴趣,老爷子也领了一帮人沾它的仙气,我也开始变的爱钱,杭州不能再待下去了。
白流离探头进来道:“老爷子在荷花池等你。”
从会客厅到荷花池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我和死狐狸并肩走着,墙角和花径两旁长满了穹庐,当真是好养活的植物,有点水就会长满整个墙壁。荷花池晚上点了灯,
水面上也安装了防水的灯,很是漂亮,龙轩整个身子埋进池边的沙发里,见我来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卷布帛:“看看这是什么?”
“这不是园中的聚宝盆吗?”布帛上画了一个和荷花池中一模一样的聚宝盆,旁边还写了一些文字做注解,只是那些文字太过古老,我不认识。
“我在西湖水底找到的,范蠡果真把聚宝盆的线索留在了西湖,人心不足,贪得无厌。”老爷子的话我听不明白,又多问了一句,老爷子答道:“范蠡机缘巧合得到聚宝盆,只可惜此宝物只能用一世,不能传给子孙后代,所以留下能找到聚宝盆的线索,妄想让子孙按图找到聚宝盆,日后代代拥有金山银山,只是聚宝盆能聚财聚名聚利也能聚煞气,靠他享受富贵的人必定煞气缠身,什么宝物就是凶物。”
“那鄂王园中的。。。。。不会有什么煞气吧。”
“这里的只是仿品,就是图一个心安。你向来不爱财也不信此等聚财说法,心诚则灵,你不信它,它也不帮你。再者图上说聚宝盆只是一尺建方的物件,仿品仿的在像也不会像真品有灵力,不然满大街都是桃木剑,这只狐妖还是活蹦乱跳。”
的在像也不会像真品有灵力,不然满大街都是桃木剑,这只狐妖还是活蹦乱跳。”
这下安心了。不过,聚宝盆真像他所说的这样不详,为什么要找出这张图来,或者说老爷子又想算计别人了,所以我问道:“您为什么找它出来?”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直把我看的心里发毛,这又算计的人不会是我吧?我真是多嘴问那一句自投罗网。“你这次别想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会不顾师徒情分把你轰出鄂王园。”一想到园中的人都会站在我这边,真的动起手来好多人帮我,一下子底气十足的威胁老爷子,我现在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翅膀硬了?”龙轩对我的饿威胁不屑,从我手里接过那张图,然后把它烧了,我对此大为不解,老爷子解释道:“这张纸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我是很想知道布帛上到底写了什么,好奇心太重,老爷子只是说想找到聚宝盆要先找乾坤罗盘,我问为什么,他答聚宝盆是在西周开国的时候练成,材料用的是陨铁,罗盘由磁石制成,正好用来寻找铁制品。末了还说知道为什么仿品只是摆设了吗,指点鄂王园风水的人有些本事,知道聚宝盆的来历,但他认为西周没有冶铁技术,认为聚宝盆是用青铜炼制,他哪里知道有些人神力通天,早就能炼铁。
又是了见识,老爷子还是没有说清楚“找它出来做什么”,所以我又谦虚的发问了。
“我知道那个叫什么沈沧海的来了,很高兴你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老爷子是在夸我吗?只听他继续说:“我们去找乾坤罗盘,然后和沈沧海再谈一笔大生意,然后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听起来很好。容我考虑考虑。
“那我呢?总要听者有份把。”开口的是白流离,狐妖也爱钱啊。
“听者有份算你一个。”
三人协议达成,鄂王园多了三个钱串子。
没想到今晚下了一场大雨,雨声到了天明才停,早上起床的时候屋檐还滴着水,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屋前种的月季全被昨夜的大雨打的花瓣凌落,唯有前几日才开的菊花依然鲜艳欲滴,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老秦心情大好的告诉我那群白吃白喝的钱串子已经离开,这几日的流水亏空就当是流年不利。还告诉我新的聚宝盆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到,我说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不用经过我同意,老秦爽声笑笑晚晚真不像个东家,不过我们都喜欢。
早饭后,归爷提出让我陪他去山上看看,我当然是乐意的,归爷和三爷爷一样是最疼我的,所以叫上阿桐一起去了。
如今暑天已过,有恰巧刚下过雨,山上有些凉,幸好细心的阿桐多带了件衣服过来。我们来到上次我坠落山崖的凉亭,放眼望去,水墨雨天下满目翠绿,真想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美景中。极目远眺诗兴大发。
目极几阔平天翠,难觅中虚衣带水。
造化天水何惧吝,一曲绕梁酒共醉。
风扰蓝屏玉自碎,散去蓬莱不复回。
山河日上浮光锦,灵鸟齐飞一队队。
“晚晚的气韵越来越像高留美,轮回转世,那一抹清幽之气总不会消失。”归爷提起了高留美,我在想千年老鬼应该见过。
“正因为这一抹清幽之气我才入了刀笔行,我倒希望转世轮回消掉这一缕气息。”
“你还在和东家怄气?”归爷竟然笑了,满目慈爱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东家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也是一个和高留美有着相同侠气的人,我和阿桐都受过东家的惠恩,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爱护一个人,有些事他瞒着你,未必是坏事,糟心的是已经听得够多,难道还想再听,不聋不瞎不做刀笔客。”
归爷总是会宽慰人,几句话就解了我的心结,道家有句话说的很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至高无上的造物者斜睨天气,对任何的事物不屑一顾,我就是万物中的一员,龙轩与他相比能如何,真是认真了苦的是自己。我像归爷道了谢,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几天后,我们一起回了柒宝斋,临走前我把画好的设计的图给了老秦,让他按照设计图把那座小院重新装修。只是白流离半路上消失,好像被老爷子派到其他地方去找扇子,我想天气都凉了怎么还去找扇子。
半个月不回柒宝斋,都有些想念,家具和地上落了一些灰,进门后老爷子突然不让我们进去,指了指地上的一行脚印,直通到二楼的隔层,难道是进贼了?
我还在茫然迷惑中,老爷子却放出刀蔓笔藤,一路攻向隔层一路攻向屋顶,我刚要上去帮忙,阿桐一把拉住我:“别去,来的这位是东家的朋友,他们这叫切磋。”
“老爷子的朋友怎么都喜欢不请自来?”隔层还是没动静,屋顶有物体掉落下来,原来是看家护院的九龙衔环阵中的龙子,一个个散落在地上,全被金色的丝线束缚住手脚,看着真让人发笑。我暗道:这个人真厉害,把龙子绑成了木乃伊。
隔层上终于有了动静,一把利剑爆出,急速的向前将藤蔓削断,然后剑尖指着龙轩的额头,从隔层又传来几声大笑:“御車,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