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斯克里小姐一边催促着孩子们上床睡觉,一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关灯。
小露卡和雷根拿着慕岩带给他们的烤肠美滋滋的钻到被窝里品尝去了,虽然过了几个小时烤肠早已失去了温度,但对于长期只能吃到大锅饭的孤儿们来说,这依然是一道不可抗拒的美食!
慕岩打开窗户吹了一声口哨,石墙上的猫头鹰下意识的将脑袋扭了个180度,转过头来用黄黑相间的眼睛盯着慕岩……以及他手中的烤肠,中午那根热狗的味道它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没有辜负它的期待,慕岩拿着手中的烤肠挥了挥。
猫头鹰马上扑腾着翅膀飞到窗边,一嘴夺过他手中的烤肠,还额外准许慕岩摸了摸它的脑袋,才又飞自己窝去继续品尝美食。
看着墙上那道细细进食的身影,慕岩缓缓关上窗,露出一丝微笑。
“晚安,猫头鹰先生!”
他小心的爬上床,拉过被子,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再一次过了一遍今晚的计划。
夜,渐渐深了……
……
大概凌晨两三点,大雾弥漫,孤儿院的大门裂开一条缝隙,一道瘦小的身影费力的提着一个大箱子从门内挤了出来。
他将箱子用两只手抱着,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墙头,然后向着街角走去,灯光熹微,大雾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身影。
……
吱呀——
梧桐叶披萨店的店门被推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和他一样高的旅行箱从浓雾中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店内的顾客并没有多少,两三个醉鬼趴在角落的桌子上呼呼大睡,然后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留着一下巴大胡子的老板特地为他们把角落的灯熄灭,然后继续兢兢业业的在前台前忙碌着。
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板,就算酒鬼们把他心爱的桌子吐得脏兮兮的,他也依旧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搅他们的美梦,因为他明白,这些在现实中倍受痛苦的人,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稍微感受到一点快乐了。
“要一个‘美味夏日’披萨”慕岩坐在前台的凳子上,敲了敲桌子,“鸡蛋夹心!”
大胡子老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
“晚上偷偷跑出来可是会挨揍的,小鬼!”他飞快的拿起一个盘子双手在正反面交错一抹,再扭一圈,很快就将一个盘子擦得干干净净。
“我这不是正要回家嘛!”慕岩拍了拍自己的大箱子,“我想给他们送份大礼!”
大胡子老板再次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这才放下手中的盘子走进厨房。
“你倒是很有眼光,我们这里可是有着全伦敦最好的‘美味夏日’!”他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一边现烤着披萨饼一边吹嘘着,“街角的老王每天都要跑来买一个!”
“老王是个瘸子,先生......”慕岩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他的话,等了大概20分钟,大胡子老板将已经切好放在纸盒中的披萨放到了慕岩面前。
“多少钱,大胡子老板?”
“看在你是我今晚第一个客人的份上,这盒披萨饼就免费送给你了,替我跟他们说一句梧桐叶披萨店欢迎他们下次光临!”大胡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笑着揉了揉慕岩有些干枯的头发。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慕岩没有躲开,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微笑着答道,“我一定会把话带到的!”
说着他一手拉上箱子,一手端着披萨,转身走向店门。
“再见,老板!”他用脚推开店门。
“再见小鬼,下次来我给你打八折!”
慕岩回头微微一笑。
砰!
店门关上,将灰白色的浓雾和淹没在其中的人影隔绝在了门外。
……
夜间的伦敦完全笼罩在了滚滚浓雾下,几乎十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过这对能用精神力探路的慕岩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此时,他正哼着小曲,坐在一盏路灯下,借着熹微的灯光将碾成粉末的安眠药抖到一把银色的餐刀上,抹均匀,然后再小心的抹到了奶酪和披萨饼的夹层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爸爸的手臂永远保护你,世上一切幸福愿望,一切温暖全都属于你......”
哼完最后一句,披萨盒的盖子再一次合上,慕岩站起身来,看向了浓雾中的某处,仿佛看到了远处那个来回走动的身影。
“爸爸来给你们送夜宵了,你们准备好了吗?”轻轻笑着,慕岩端着披萨盒走入浓雾中……
……
辛勒顿作为一个退伍老兵已经跟着富林很多年了,当初因为在部队中打架斗殴打伤了一个营长的儿子,稀里糊涂的就被开除了军籍,送入了监狱。
在那座黑暗肮脏的监狱里,他一直呆了整整半年才被保释出狱,然而出来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每日挤在平民区最臭最烂的小板房里,想找一个工作却没有人愿意招他——一个入过狱的家伙无论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日子一天天过去,以前存下来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走投无路的他在一个“朋友”的介绍下结识了富森老板,在露过两手后就一直跟在了富森身边作为他的贴身保镖,这一晃已经5年了。
辛勒顿吐出一口烟雾,很快就和前方的雾气混合在了一起,这段时间老板和默克兄弟越走越近,让他很有些不安,他总有种自己饭碗快保不住的感觉。
跟了老板那么多年,他最清楚老板吝啬和薄情寡义的性格,如果莫克兄弟真能给老板提供很大的帮助,那老板一脚把自己踢开换他们的人上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他已经过了最能打的时期了。
他叼着烟有些烦躁的走着。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
“谁?”
他熟练的转身拔枪,一套动作干净利落,连贯无比,当初在部队上学到的东西他显然一刻也没落下。
然后他就看见他枪口指着的方向一个11岁大小的小男孩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手里的披萨饼因为受到惊吓已经掉到了地上,盖子掀开,露出了里面金黄色的饼面和浓香的奶酪。
“请……请问……这里……这里是……富林街吗?”
小男孩显然正处于极度恐惧中,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完。
辛勒顿不屑地撇了撇嘴,将手枪收起来。
“富林街在对面!臭小鬼!这里是水晶湖别墅区!”他从来对这种小孩子都没什么好感,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那么客气。
“谢……谢谢!”小男孩赶紧道谢,手忙脚乱的弯腰捡起地上的披萨盒就要离开。
“等等!”辛勒顿突然叫了一声。
小男孩的身影顿时僵硬在那里。
“还……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把披萨留下!你可以滚了!”辛勒顿喉咙里咽了口唾沫,披萨盒掉下来的时候浓郁的奶酪香已经飘到了它的鼻子里,他一下就闻出来了这是他最喜欢的“美味夏日”!巡逻到了大半夜,他也有些饿了。
“可……可是……”小男孩显然很为难,似乎是为别人买的披萨。
“滚开!臭小鬼!”辛勒顿不耐烦的一把抢过披萨盒,一脚踹到了小男孩身上,将他踹进了旁边的草丛里,不一会儿听见草丛里迅速离开的凌乱脚步声才满意的哼了一声。
“一个臭小鬼!”他咧开嘴得意的笑着,“得叫拉莫他们一起来吃,以后要靠他们多帮持了!”
辛勒顿转身离开。
浓雾汹涌,他完全没有发现,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刚才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小男孩正静静的站在一颗树下,目光透过重重浓雾的阻碍落在他身上,嘴里正轻轻的诵念着什么!
浓雾滚动,隐隐带上了一抹黑色!
……
一个小时后,
个扎个扎——
慕岩拖着巨大的箱子从浓雾中走近,黑色的浓雾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他毫无阻碍的拉着箱子走到了辛勒顿的身边,弯下腰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串钥匙。
拍了拍他毫无生机的脸,慕岩微笑着走向别墅的大门。
为了不被他们发觉披萨有问题,慕岩在披萨中只抹了少量的安眠药,这点剂量虽然不能让他们都睡着,但让他们产生困意,迟钝他们的感官还是做得到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拼尽了所有的魔力维持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腐蚀之雾!等这些保镖倒在地上察觉到不对时,他们已经无法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慢慢的腐蚀,连声音都没法发出半声!
试了三把钥匙,第四把终于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将大箱子费力的抱到楼梯口,慕岩回来关上门,有些劳累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维持了整整一个小时的腐蚀之雾,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抽空了。
魔力和精神力都已经见底,没了精神力的辅助,天知道刚才他从一片大雾中走到这里一共摔了多少个跟头!
侧耳听了听,二楼隐隐传来沉闷的鼾声。
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慕岩将大箱子放平,从里面取出了两个鞋套套在脚上,然后想了想,又从箱子里抽出了一块……板砖!
掂了两下,试了试手感,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鼾声的节奏一步一步的走上了二楼,很快就来到了卧室的门口,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内,
一张精美的大床上,肥胖的富林先生正搂着他娇小的美人儿睡得香甜!
慕岩走到床边,
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板砖呼啸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