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梳妆间里,每个艺妓的紧张心情都难以平复,眼睛都时不时的瞄着坐在角落的蒙面红衣女子,眉眼间恰如江南烟雨,美意朦胧,衣香髻发,娇媚颦笑,都让每一个艺妓心中难安。
“这人到底是谁啊!这么扫兴……”其中一个艺妓喃喃道。却不想红衣女子瞥了她一眼似是一把利剑直戳心脏,艺妓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回过眼不再看她,心中却因柳胭的退出建立的信心瞬间瓦解。
“来,你的号牌!”子惠发着号牌,眼睛却也时不时瞄着那个红衣女子,虽然女子坐在角落可依旧无法无视她身上所带来的气势,然而她也是最后一位上场的也必定碾压之前所有女子。
选花魁的开场是嫣黛,一支美妙的舞蹈,虽有惊喜但也在意料之中,而后便是一群空有美貌但资质平平的女子,有些无趣,一些公子按捺不住离开了,只有还严煜静静的等着。
只见最后一个红衣女子,抱着琴翩然上台,红色衣裙如雾般随风而起,悠然的轻挑琴弦,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燥乱,都在她的指下变成了美轮美奂乐曲,一扫之前的无聊。
“两弯似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真是美呀!”仿佛所有的话都无法形容他们所见到的。
又仿佛在红衣女子的那双纤细的手在撩拨每个男子内心深处的那根心弦,带来最美的乐音与难以拒绝的歌声颤动人心,然而不止如此红衣女子乌黑的长发上簪着的艳红的曼珠沙华还闪着莹莹的露水,仿佛来自彼岸的上仙,可远观而不可旎玩。
严煜看着红衣女子发间的那朵美丽的曼珠沙华脸上骤然勾起深意的笑,方妈妈站在一旁看着女子出色的表演,甚是欣慰,这样聪颖有悟性的孩子,也不枉她如此悉心照顾。
“这姑娘是谁啊!”
“我也想知道!”刘竹彦的眼神从来未从这个女子离开过半刻。
“此人的琴技与歌喉比魅歌好似更盛一筹!”魏公子也细细品味着其中柔滑的音色,婉转的美音。
一曲终,方妈妈走上台扶起女子,道:“我想不必投票了吧!站在我身边的人自是当之无愧的花魁。”
女子嫣然一笑,伸手轻轻摘下脸上的红纱,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魅歌。
子惠的脸霎时变了,怔怔的看着台上神采奕奕的柳胭,怎么会这样?
严煜并没有惊讶,只欣然的望着柳胭,这样的场景真像他与紫鸳初次见面的场景,场景依然在可如今想来却是物是人非了。
柳胭被香容暗暗的扶着,腿上的伤并不能阻止她,不是一个个都盼着她卧床不起吗,自己偏偏不让她们如愿,既然如此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腿上的伤,没有时间去消极,哪怕腿废了……
柳胭并不在意其他人的围观和所谓的恭贺,直径走到严煜身边,看着严煜微微阴郁的脸佯装生气道:“怎么严公子见魅儿夺魁心中不高兴吗!”
“意料之中,只是听闻你的腿受伤了,有些担心,不知可好了?”严煜见着柳胭下台的时候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心中不由得隐隐的痛着,曾经只为紫鸳跳动的心再一次被掀起了波澜。
严煜的一句话也让柳胭措手不及,她听惯了海誓山盟,本以为不会为此动容,可不知为何仅仅只是严煜一句朴素的关心却让她的心中倍感温暖,可柳胭依旧刻意的保持距离,“好些了,多谢严公子关心。”
严煜上前想扶着柳胭,柳胭却避着道:“严公子,这实在不合规矩。”柳胭瞥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方妈妈,严煜也立即明白柳胭的意思,“那香容便扶着魅儿回房休息吧!”
柳胭忍着腿上的疼痛,一步步的走上楼去,却不想眼前一黑,晕倒在香容怀里,香容紧张的将柳胭抱回清客轩。
许是累了,柳胭昏睡了半晌才醒来,眼前还有些许模糊,眼神有些空洞。
严煜一听香容说柳胭醒了急忙跑进内室,“魅儿,魅儿你怎么了,你看着我,我已经失去紫嫣了,不能再失去你!”严煜蹲在柳胭床边,紧紧的抓着柳胭的手放在胸口,一滴温润的泪水滴在柳胭的手背,引得柳胭一颤。
在当严煜看见柳胭躺在昏睡时,他发现他是那样害怕,害怕失去,就像当初哪样害怕失去紫鸳一样,可他还是亲眼看着紫鸳艳红的鲜血,眼神涣散,体温渐凉,永远离开了他。
柳胭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严煜,自然也有着难以察觉的感动,“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柳胭抽出了自己的手。
柳胭的疏远严煜看在眼里只道:“是我失礼了。”
柳胭微微低头,“多谢严公子今日捧场,魅儿身体实在不济怠慢了公子。”
严煜为柳胭压紧了被褥,柳胭含笑望着严煜,“多谢,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公子切回吧!”
严府
虽是回了家可这心也并没有让他放松,严父严天在他的耳边漫骂道:“成天就知道鬼混,难道成家了还栓不住你的心吗?你还想负多少人!”父亲一句话让他不禁想起紫嫣去世时,父亲曾为他选了一门亲事,虽父命不可违,可他一直沉浸在紫鸳去世之痛,又何曾在意过着所谓未曾谋面的妻子,然而母亲的一席话让她的心更是一惊。
“煜儿啊!惠儿是个好女孩,同样也会是个好妻子!不要以为母亲不知,你又去了梅香苑,听母亲一句劝吧!妓院里的姑娘可以玩玩,但要记得那样的贱婢而又攀权富贵的女子就像去了紫鸳来了魅歌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绝比不上一个嘘寒问暖,红袖添香的妻子来的重要。”母亲的话又让他想起,那个容姿秀美,温柔贤惠的,而不自觉的走向邱惠儿的住处,里面没有似青楼般轻佻的欢声笑语,只从院墙随风飘出生涩的琴声,带着一丝伤感,严煜的心也随之琴弦颤动,虽比起魅歌的琴技差的可不只是一点点,可魅歌精湛的琴声他好似从未听懂过,似是虽有琴谱本身的情感,但也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