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胭的紧紧的盯着意瑶,却发现意瑶的眼中淡淡的没有情绪,好似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只随意的望着香炉中徐徐升起的缕缕轻烟,“那就是都听到了,怎么办?”意瑶故作娇嗔的问着,柳胭却莫名的有些颤意。
“什么怎么办?”柳胭故作镇定,看似无意的向门前移去。
意瑶站起身来,“听到了不该听到的……”
柳胭还未反应,意瑶便一个侧身来到柳胭身边,冰凉的触觉袭来,精致的匕首架在柳胭纤细的脖颈上,好似这样的动作练习过上百遍,没有一丝生疏和停顿,柳胭不敢再动,房中玉漏发出滴答的声响,柳胭沉了一口气,“你会杀我吗!”
若不是听见玉漏的声响,柳胭甚至觉得时间在此刻停滞,意瑶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嘴角微扬,似是得意似是嘲讽,柳胭看不明白。
“我知道,你的背景很大,但如果我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小艺妓,杀了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所谓,只是……”
“只是你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艺妓而是如今红遍京城的花魁!”意瑶的笑轻如天边的浮云,缓缓的收起刀,后退了两步。
柳胭一脸诧异的看着意瑶,但也只是片刻便复之平静,“你根本就没想过杀我,对吗!”
意瑶又恢复了俏皮无赖的样,摊手笑道:“谁知道呢!”仿佛刚刚的那个满身戾气的女子根本就不存在,“不过,我倒想问问你想离开这儿吗?”
柳胭愣愣的看着意瑶,沉默了,她想离开这儿,想的发疯,她不甘心就这样将青春浪费在青楼,可是这话若是让方妈妈听见了那么又是不得安宁,况且眼前这个人是谁!什么背景,她可以信任吗?
意瑶就这样站在一旁,像是等待她的回答。
“问这做什么!”
“酒后的话就不算数了。”意瑶的脸上挂着清风云淡的笑。
回忆袭来,柳胭自然记得,只是连她自己都迷茫,看不清前方的路,理智时的她,不敢随意回答,不敢随意决定,她承认她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你既然做不出决定,我来替你。”
意瑶正说着,便有人敲门走了进来,向着意瑶微微低头“意瑶,小主让我接你回去。”
“事办了吗!”
只见巧影恭恭敬敬的拿出一个锦盒献给意瑶。
晨光熹微,却依旧带着一丝凉意,意瑶还未曾离开,站在皑鹭的房间,看着褪去一身白衣,牡丹色衣着却衬的皑鹭更有活力。
意瑶微微勾起嘴角,上前俯身一礼,“潇雅阁阁主!”
皑鹭则回以一礼,“久闻琉香阁阁主,今日一见果真不烦,决定与您合作是件幸事!”
琉香阁是意瑶一手建立起来的,自然也只是她旗下其中一个很小的一个香坊,而潇雅阁则是与梅香苑不分上下的一所青楼。
与琉香阁合作也并不是皑鹭本意,潇雅阁虽无背景,但却能与梅香苑齐名可见一斑,想与之合作的香坊自然也不少,可无一丝背景如何在京中立足,梅香苑的无情打压,让她这个阁主无力应付,意瑶的背景才是她真正看重的,意瑶看似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可背后的势力却是强大的,况且对于青楼来说香料是必不可少的,而琉香阁中最让她好奇的是那独道的迷情香。
这几日,来梅香苑不仅仅只是探查敌情更是想看看从晨王府出来的意瑶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意瑶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你怎么出去?”
皑鹭依旧报以会笑,“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夜凉如水,风声依旧呼啸着,微弱的月光洒在柳胭的身上,流露出一丝孤寂,仿佛一切世事都被她隔绝,这里并不是梅香苑而是一个古朴的宅院,柳胭站了半晌才从袖兜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看起来年份很久了,这是自己的卖身契,纤薄的纸张上还有自己儿时稚嫩的红掌印,像极了自己的一切都随着这红掌印,印在了这一张薄纸之上,她也没想到巧影手中的锦盒中竟静静的躺着自己与香容的卖身契,意瑶说,自己与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知道了她的事就要跟她走。嘴上虽这样说却将卖身契分别给了她和香容没有借着卖身契而控制自己的心意和人生,还为自己安排住处,真真是矛盾。
柳胭甚至觉得自己欠意瑶的太多了……
柳胭伸手打开庭院灯的灯罩,烛火在风中飘忽不定,柳胭将卖身契的一角撩进烛火中,看着火光渐渐烧成一大团,一缕缕白烟从纸上升起,那一张纸变成了灰烬,柳胭的终于释然的笑着,仿佛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泪水也随之潸然而下,自己的命运一定要紧紧的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自己不能再有母亲的结局,绝对不能,也绝不会。
香容从屋里走了出来,拿起披风为柳胭披上,一股暖意蔓延在柳胭身上,“姑娘,夜里凉小心莫要再着了风寒!”
香容不说还未曾在意,自己的腹部在隐隐作痛。
“香容,你的卖身契我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香容听到这话立刻慌了神,跪下道:“奴婢愿一辈子追随姑娘,姑娘不能不要奴婢。”
“你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主仆之分,你再这样自称让我情何以堪啊!”柳胭立刻手疾眼快的将香容扶起。
“我……我可以叫你魅儿吗!”
“当然!”柳胭说道。
“魅儿,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意瑶问我要不要与她入宫,我想我也无处可去,就答应了。”虽然入宫或许只是一个小小奴婢,但也总比青楼等候着再次坠入深渊的强。
意瑶也是提前入了宫似是要安排事宜。
“当然,是一起了!”香容急切的答道,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柳胭静静地看着香容缓步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淡然的月色散在庭院,柳胭曼妙却又带着一丝孤寂凄凉的歌声在庭院响起,“掐春朝,又秋宵。春花秋月何时了?花到三春颜色消,月不过十五光明少,花残月落!”
膝上的痛楚又再次袭来,其实柳胭早已知道子惠那雕虫小技,可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并没有喝那药,可膝上的病却依旧愈来愈重,柳胭轻声叹息,却也是松了口气,反正她已经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了,真相什么的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