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幽墨便走出来了,又恢复了刚刚傲怒的样子,将手中的谱子一把都在柳胭的脸上,谱子一张一张顺着柳胭的脸滑落,“这是你改过的?合着蒙我是吗!这有改动的痕迹吗!和原谱有什么区别吗!”
柳胭却面色平静,将地上的谱子一张一张的捡起,而后细细查看,这字迹与自己的并无二般,但一定不是自己递上去的那几张。
“这……”李孟姚看过柳胭手中的谱子,抬眸望着柳胭眼中尽是不满与怀疑,无声的斥责。
柳胭拿起纸迎着阳光,淡然一笑道:“这不是我的字迹!”
“哦?是吗?”幽墨眼中尽是不屑,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严惜要玩出什么花样。
“孟姚,惜儿给你抄的那一份改过谱子,可还拿着?”柳胭接过李孟姚手中的谱子与刚才的谱子放在一起,除了改掉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字迹,着实没什么两样。
“拿错了便是拿错了,在这里狡辩有意思吗!”
柳胭拿起两份谱子对着阳光,清楚的看见柳胭为李孟姚抄写的那张谱子上每一个字都有一个针眼那么大的小孔,阳光从纸张中的空洞中穿过,而另一张则没有,其实自从儿时香容玩闹将一根小针放在了柳胭的毛笔里,自此以后柳胭所用的毛笔里都会放上一根针,以防万一。
幽墨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而柳胭则是将李孟姚的谱子还给她后道:“这样名贵的墨,惜儿可用不起,姑娘可是太忙了,一时间拿差了也是有的,尚仪局事也多。”
幽墨也不傻,同时明白了柳胭在给自己台阶下便道:“许是吧!”
单尚仪却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似已是三十有余,虽然保养的很好,但也因为管理尚仪局身心疲惫,眼角已有了细碎的皱纹,“严惜是吧!幽墨确实是拿差了,你改过的谱子本官看过了,改的不错,快些去练吧!寿宴上可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柳胭她们行了礼便离开了,并没有看见堂内屏风后普蓝色的身影。
单尚仪走上前,行了一礼道:“苏德妃。”
太液池湖水明媚,微风轻拂激起涟漪万千。
柳胭独自行走在宫中的石子路上,原本是和李孟姚同路,可是想着既然谱子交了上去,理应向蓝司籍汇报,便与她在太液池分道扬镳。
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宫女端了一叠帕子,似是有什么心事,匆忙的走来着,并未看路,一下子撞上了柳胭,帕子也随之散落一地。
“真是不好意思!”暮萦连连道歉,蹲下身来去拾帕子。
“没事!”柳胭应了一声,也帮着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帕子。
暮萦也道了声谢便匆忙离开了。
当晚就是寿宴了,蓝遥更是忙碌,听着柳胭将谱子交了上去后,只是随意的赞扬几句便让她离开了。
弹琴的宫女们也因柳胭的临时改曲,将转音反复练习,以免出错,柳胭也不例外。
“好了,快到寿宴了,快别练了,到时候再没力气了可不好!”于晴是练习编钟的,是早早的排好的,也是早早结束了练习,一回房便看到几乎都在练习,就连能不动筝,就不动的杨钰婷竟也在练习。
“对呀,对呀!”杨钰婷早就想罢工了,只是看到几乎全屋的人都在练习,自己虽不是学琴的但也不好意思独自休息。
众人听了若晴的话也都纷纷停了手。
而若晴则是给每人发了一个帕子,让每个人将其乐器擦拭。
柳胭拿起帕子,帕子的料子并不好,摸起来有些刺手,而柳胭也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擦琴的帕子,宫中对礼乐虽说重视,但对她们这小小宫女却是有所克扣的。
柳胭将琴细细擦拭,仿若在对待一颗稀世的珍宝。
“哎呀,你们的琴比人都主贵!”杨钰婷随意的擦着自己的筝,对于柳胭的行为更是不耐。
柳胭微微勾唇,看似玩笑道:“对呀!琴比我们可值钱多了!”
“擦好了,便将帕子还给若晴。”李孟姚催促道:“主子们怕是都入席了,我们还是早些候场吧!”
宴上,苏意瑜早早的便已入席等候,意瑶见她如此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近意瑜在他耳边道:“来这样早干嘛!你一个堂堂的正一品德妃,去等那些小主们,没得失了身份!也让那些小主们难做啊!”
对于意瑶的斥责,苏意瑜并不做声,她虽对于宫中礼节,位分都比意瑶清楚,可苏意瑜知道自己不过是空有诗书,纸上谈兵却不知其中真正的深浅,而自己也没将德妃这个身份当回事,也只恐怕将来自己在这宫中难以立足。
意瑶自然深知苏意瑜是个明事理的女孩,便也不再多说,只从袖兜里拿出一个手绢,这是柳胭刚给她的,上面赫然绣着一株绝美的曼珠沙华,“这手绢是你的吧!”
苏意瑜没有一丝惊讶,只接了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意瑶微微嘟唇,压制住脸上将要显露出的得意的笑,“你猜!”且不说她在苏意瑜身上见过这条手绢,就这曼珠沙华这样少见的花,又是传说生长在黄泉路上的不祥之花,死亡之花,只怕在这宫中除了自己也只有苏意瑜不避讳了吧!
看着意瑶赖皮的样子,苏意瑜的心也瞬时放松了许多,“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意瑶看着苏意瑜会心一笑,又嫌弃的瞥了一眼苏意瑜,“幼稚!”
“喂!”苏意瑜哭笑不得,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好了不跟你闹了,说正事。”意瑶收敛了笑容,跟苏意瑜逗趣都险些忘了正事,“我记得跟你说过,严惜是个靠谱的人,你又何必亲自去趟尚仪局试她!还故意留下都东西!”
听了这话,苏意瑜微微愣怔,“你怎么知道……”
“是故意的?”意瑶接上苏意瑜的话,眉毛微挑,故作得意道:“我是谁!”
苏意瑜不禁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这时候意瑶又开始贫了。
“我是谁!堂堂德妃娘娘的身边人啊!自然是得德妃娘娘耳濡目染,自得是个长心眼的,聪明的。”
“好了!真是正经不过三秒钟!”
而意瑶似乎是收放自如一般又恢复了平时严肃,“你平时那么细心而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掉了这么有特点的东西还不知道,还没寻找?”
“她误会本宫的意思了吗!”众人渐渐入席苏意瑜也恢复了往日德妃的模样。
“误会什么?你只是试探她的能力并没有恶意?”意瑶轻笑,“她若是误会便不会送手绢来了!”
“瑶瑶的能力着实比本宫强了!”苏意瑜感慨道。
“那意瑶岂不是功高盖主了!意瑶可不敢!”意瑶玩笑道。
意瑶一脸委屈的样子着实逗笑了苏意瑜,但意瑜因着手中有协理六宫之权,时不时的观察这席位,可王氏的位置不禁让她蹙眉,宫中每个人的席位都是因着位分的高低而排列的,而王氏的位置公然摆在了皇后的位置上,皇后之位空闲多年,陛下也一直不曾想过立后,一则是忌惮王氏一族的势力,不然一切都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