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瑶随着苏意瑜的目光看向席位,而后抚了抚意瑜紧蹙的眉头:“不管是陛下默许,还是王珃王贵妃自作主张,你都不能管也没能力管。”
“这会是陛下的意思吗?”
“应该不会,且不说陛下忌惮王氏一族,单说这陛下的心,”意瑶轻轻勾唇,“这后位也当是属于叶亭宛的吧!再说王氏现在的权利又与皇后有什么分别,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和实质的影响,除非……”意瑶眼睛微眯。
意瑶邪气的眼神让苏意瑜立刻会意,“我可不想当皇后,高处不胜寒!”苏意瑜觉得意瑶的意思很对,皇后之位与贵妃虽是一级只差,但在王氏看来却是天壤之别,试问哪个女子不成为心爱男子的妻子呢!而陛下所想却是将妻子之位留给心爱的女子,或许对她们而言皇后之位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对于苏意瑜而言皇后与贵妃不过是一道明知罢了,对自己没什么太大伤害,现在的关键还是这个孩子。
众人都已入席,王氏一身艳色的宫装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华贵,头上精美的步摇随着走动而前后晃动,王氏望了一眼皇后的席位,脸上更添笑意。
李毅乾与太后也在众人的跪拜下入席,两人余光扫过王氏的席位眉光紧蹙,但都很默契的只字未提。
“今日是母后生辰,儿臣祝母后福泰安康!”王氏素指端起酒杯,优雅起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太后勾了勾唇,并不待见王珃。
苏意瑜紧随起身,以最谦卑的姿态行了一礼后道:“太后身体安泰是我轩朝之福,亦是我们儿臣之幸。”苏意瑜转身向王氏道:“贵妃姐姐,孕时可不易饮酒!”
太后瞥了王氏一眼:“贵妃也是老大不小了,竟这般不知轻重!”
“贵妃姐姐毕竟是第一次有孕,不了解也是有的。”
王珃神色霎时黯淡下来,但对于太后的话却又无法反驳。
“第一次怀孕!”太后轻嗤一声,“没怀过,总是见过吧!陛下膝下子嗣不多,可怀过孕的妃嫔却不在少数,可见你这个贵妃未曾关心过陛下子嗣!”太后说话间紧咬贵妃二字,让王氏如坐针毡。
李毅乾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而后道:“母后,珃儿年纪尚小,再多历练几年便是了。”
在苏意瑜身边的意瑶,心中冷笑,这母子俩倒真是会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夜色朦胧,月光洒在红色的宫墙之上,宴会上乐音萦绕,然而柳胭的脸色并不好看,指腹传来一阵阵刺痛,让她难以承受,这似乎并不仅仅是手指因在琴弦上摩擦而产生的痛感,黏腻的鲜血流入掌心染红了琴弦,虽然十指连心,可柳胭依旧坚持,琴音也没有因此而变质,再细细听去,琴音与筝的声音渐渐消淡只留柳胭苦苦支撑。
每一个弹琴的宫女心中恰如同这紧绷的琴弦,她们的手指同样烂了,手指却也是在琴弦上装模做样,期待着能浑水摸鱼,只听“铮”的一声彻底让这根弦绷断了。
所有的乐音在此时都不约而同的沉寂。
太后对于这宴会上突如其来的变故,面色平静的轻抚着手腕上的玉镯而刚刚一片热闹的景象霎时间淹没,归之平静。
李孟姚被自己刚刚的失误吓得急忙跪了下来,手因为疼痛而半握着,还带着些许颤抖。
“司乐司女官何在!”王贵妃原本被太后言语间的羞辱弄得心中一团怒火无处发泄,而寿宴上又出了这档子事,她职掌六宫更是难辞其咎。
“贵妃娘娘,司乐司并无女官,只有掌事!”意瑜提醒道。
萧玥一听这话急忙上前,而此时她的手也并不好看,“回禀娘娘,这琴不知是怎么回事……”萧玥还未说完,王氏便道:“出了这样的差错,还在这里狡辩!”
慕容紫销,慕容贤妃扬了一下细长的脖颈,“姐姐,这理由听听又何方呢!这是太后的寿宴总不会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理由吧!”
王氏也不便再说什么,萧玥则是忙道:“娘娘这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将奴婢们的手都划破了!”萧玥摊开手,血淋淋的双手,让王氏无话可说。
太后的目光扫过萧玥身后的每一个司乐司的宫女的手,几乎都有伤,琴弦虽然会对手有伤害但绝不会如此,太后淡淡开口道:“这乐器是谁统一保管的!”
柳胭不禁为香容揪心起来,而香容则是从容上前道:“是奴婢,只是这几日因着寿宴,为了能随时练习,所以都交由她们自行保管。”
太后的神光扫过萧玥,她便立刻反应过来道:“是,是这样的!”
太后身旁的兮霜走上去,手指轻抚过琴弦后,拿来一盏灯细细观察,而此时每个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众人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兮霜道:“每一根弦上覆盖着一层细小的沙石,而且这可见人为的,琴面上也是,不过极少。”兮霜顿了一顿又道,“而且每一个弦乐器上都有,怕是真真有心了。”
“我们司乐司可都是些老人,断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的。”萧玥心中冷笑好,这种事情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自己都不允许她在自己身边威胁自己的地位。
听了萧玥的这番话,众人的视线一时间聚集在柳胭的身上,顾名思义,柳胭是新人,况且演出前改谱子是她们最避讳的事。
柳胭感受到了其中的压力,索性将手上的伤公之于众,在人们的眼里那细嫩双手早已淌满鲜血,比所有人的伤都重上几分,试问一个真正想要破坏寿宴的人怎么会苦苦支撑整个节目呢!
太后也不禁瞥了一眼柳胭。
李毅乾阴郁道:“查!”对于李毅乾而言这虽不是他的生母也没有太多情感,但两个人在政治立场上是一样的,狂气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场合挑战他的威严。
宴会上没有一个人敢吭声,一片沉静,只留下风吹过的声音,而此时司乐司的宫女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半晌,张公公拿了一叠帕子走了过来,柳胭身子一僵,手也不由得半握,记忆被一层层唤起。
“陛下,送去的每一张擦拭乐器的帕子上遍布着细小的沙石,但因司织司送去的帕子所用的料子总是不好,起毛或是扎手都是常事,没人在意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