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本该模糊到淡忘,却在此刻清晰到难以忽视,现实与回忆的交错让柳胭心神不宁,一股血腥味在柳胭鼻尖萦绕。
意瑶看出了柳胭的不对劲:“不如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不用了……”柳胭坚定的握紧双手,她要去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无能和懦弱,这时一双手将她纤细冰冷的手紧握,传递着温暖。
暮萦眼角不停地抽搐,虽然他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可还是不自觉的惧怕。
意瑶带着柳胭走到了,一个牢房前,这个牢房与其他的牢房不尽相同,她呈一个密闭空间,暮萦被狱卒推了进去,本以为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没想到却是空无一物,当门渐渐关上房间里仅有的阳光也随之散去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瞬间坠入深海,黑暗,无尽的黑暗将她吞噬,她只敢躲在角落里紧紧的依靠着墙才有片刻真实感,这里同时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安静的令人窒息,渐渐的她仿佛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半晌她竟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一声的消磨着自己那根紧绷的心弦,而黑暗的房间里让她的恐惧如同泉泉流水般涌出,将她所有的理智全部埋没,只留下无尽的恐惧。
牢房外,柳胭心中不觉疑惑,牢房中并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叫喊声,安静的让人心中惴惴不安。
“痛并不可怕,死也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是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其实黑暗也不可怕,让人害怕的是未知,是看不到光明。安静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安静过后,又或许是太过安静而听到自己的生命体征,想象着或许会就这样渐渐流逝。”意瑶看着柳胭的反应笑着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
意瑶看着她并不作答,这个刑罚是她想到的也是她暗中监督建造的,同样她才是这个刑罚的第一个免费体验者,才真正体验到了这样的心理,自己坚持在里面待到了极限,拿自己来一次一次的做实验,这样的实验让自己好些天都精神恍惚,久久才回过神来。
“这些是你所害怕的吗!”
“怕,当然怕。”意瑶回答道,正因为害怕才要去抵抗,即便是害怕也要镇定冷静。
柳胭紧握着意瑶那双给她温暖的手,却感觉到不知是谁的手上早已满是冷汗,黏腻的汗提醒着她们内心的懦弱。
“惜儿,你的手上药了吗?”柳胭的双手虽然没有大片血迹,但伤口上还泛着血红,在这纤细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刺眼。一看便知只是随意的清理了一下。
“来时匆忙,未曾上药。”柳胭心中升起些许无奈,没人能够明白当自己感觉到自己的手溢出血时的心情,心中如百虫侵蚀,这双手对她而言多么重要。
“当时痛,就不要再卖力弹了,也不怕手废了,一切有我呢!”意瑶冲着柳胭责备道。
柳胭看着意瑶眼中自己的倒影仿佛在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心中百感交集,这样关心的责备从什么时候起变的对她而言弥足珍贵,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关心对她而言成了一个美妙的梦,同时希望着永远不要醒来。
“我哪里有上好的创伤药,明天我差人给你送去,天色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意瑶握着柳胭的手看着那纤细的手上一道道伤痕,所有的心疼,无奈都化为一声叹息。
寿宴上的事还未有了结,司乐司的八卦却也是一刻也没闲着,是关于若晴的桃花,柳胭虽看似不问世事但各种牵扯却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是若晴喜欢上了司薄大人任娇私定终身的一个小侍卫,原本是李孟姚自幼与任娇交好,一来二去的任娇与若晴也相熟了。正因如此前些日子柳胭也是见识了若晴的本事,那眼泪可是比孟姜女哭长城还要厉害几分,引得众人纷纷心疼,倒是让一个堂堂的司薄大人下不来台。而这些事柳胭一律冷眼旁观,并不想发表态度,也不想牵涉其中,却偏偏天不遂人愿正巧碰见了那个侍卫沐梓谦,原本这样的事情都只是心知肚明却上不得台面,他一个侍卫却偏偏跑来司乐司,站在一旁也不为任娇辩解。引得众人围观。
柳胭实在看不下去了,缓步走上前去道:“沐大人,你若有能力便上前为司薄大人辩解一句,若不能我便劝大人一句这是后宫,您站在这里似乎不和规矩。”
沐梓谦看了一眼柳胭,并不吭声,疾步离去了。
任娇看着沐梓谦离去的身影,这所有想要辩解的都在一瞬间泄了气。
然而这件事的后续便是在这太后寿宴的当天,关于若晴的流言四起,说若晴寿宴后解酒消愁,私下对任娇口出污秽之语,极尽抱怨,而众人的风向也在一瞬间逆转,若晴的可怜善良的白莲花形象瞬间崩塌,竟成了人人唾弃的人物,柳胭听了也不过置之一笑,且不说这事情的真假,只看这事件最后的受益者便知不会那么简单。其实这些不过是些打打闹闹的小事柳胭并不放在心上,而让柳胭不安的便是杨钰婷在那件事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们的房间也因为杨钰婷的不在安静了许多。
“惜儿,苏德妃差人送来的药,刚你出去了我便替你收了!”李孟姚递过来一个白色瓷瓶还是上好的釉,柳胭拿过来在手中把玩。
“谢谢。”
“来我帮你上药吧!”李孟姚说着握起柳胭伤痕累累的手,一点一点的为她上药。
“麻烦你了!”柳胭客气道。
“若晴醉酒的事你听说了吗!相处了这么久没想到她竟然……”李孟姚嘴上嘀咕着。
柳胭望着李孟姚上的药膏,淡然道:“你亲眼所见吗?”
李孟姚被柳胭问的一愣,尴尬的笑道:“这倒没有。”
柳胭看着李孟姚的样子也不再说话,而李孟姚则是思虑了一会儿,“我总觉得那天若晴在司乐司前哭,另有蹊跷。”
“蹊跷是有的,但解酒消愁不一定是真的。”
正说着香容从门外气冲冲的走进来,接过药膏为柳胭上着药,眼中尽是心痛道:“刚刚苏德妃差人请你过去!”
“请严惜?她都伤成什么样了,要不我去吧!”李孟姚拦住正要起身的柳胭。
柳胭却依旧神色淡然,平静的无一丝波澜,“德妃娘娘既然让我去,那便只能是我去,放心吧没事,香容帮我把琴带上吧!”
香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只是片刻便又压了下去。
柳胭走在宫中的六棱石子路上,香容紧随其后,“惜儿,你知道若晴和任娇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言猛于虎是最能杀人于无形的,你可知谁是最大的获益者?”柳胭问道。
香容默不作声,这获益者心知肚明,香容也不敢再问与这相关的事了,香容的目光扫到了柳胭的手上,“姑娘的手还没好,想着意瑶姐应当不会让你弹琴了吧!”香容有意无意的问道。
柳胭一听眼中划过一抹异样,“香容你同方妈妈还有联系吗?”
香容的笑意一瞬间僵在脸上,只片刻又恢复过来,“如今在宫中为奴为婢,又怎会与宫外有所联系。”
“你不可以,别人可以。”柳胭说着漫步走向紫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