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仪局中一个个为叶亭宛的封为淑妃的典礼准备着,清宁宫中叶亭宛坐立不安,不知为什么本以为逃离了宫女的命运,离开了冷宫中啄食尸体的乌鸦,就可以平静的生活,可是从意瑶的话中,从李毅乾深邃的眼神,她怕是要面对更可怕的东西,思虑中,眼前一黑,一位华贵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只见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却依旧能看出她窈窕的身形,黝黑的盘发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
“大胆,看见贵妃还不下跪!”王氏身边的女官呵斥道。
叶亭宛从愣怔中清醒过来,急忙下跪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王氏瞥了一眼身后的潘嬷嬷,潘嬷嬷见势走上前,“虽然还未行册封礼,但也是后宫的人,这礼不可废,这礼哪怕是陛下也是要学习的。”
叶亭宛跪在地上的身形一颤,沉默不语。
意瑶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并不惊讶,随意的行了一礼道:“那自然是要学的!”意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叶亭宛,微微低头又道:“德妃娘娘也让奴婢也为淑妃娘娘带来了巧荟,巧荟也是宫中的老人,不如协助这位嬷嬷一起吧!”
意瑶伸手将叶亭宛扶起赔笑道:“娘娘虽未行册封礼,但也是陛下认定的淑妃!贵淑德贤依次排,淑妃娘娘也是不必多礼的,宫中妃位四角齐全也是件好事!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被意瑶这样一说王氏也不由轻笑一声:“四角齐全,也是,不过若是在封妃礼上出了什么差错,才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这样卑微的奴才,无才无德又无功绩,真是有辱妃位!”
叶亭宛听了王氏的一席话,不由得委屈,泪水在眼圈中打转,微光透过窗棂映照在叶亭宛的脸上,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点点泪花,叶亭宛别过脸,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
“巧荟,若是叶淑妃在册封礼上出了差错,德妃娘娘绝不会轻饶,主子无错,奴婢有错。”意瑶说着瞥了一眼站在王氏身边趾高气昂的潘嬷嬷,警告的眼神毫不隐晦,意瑶又道:“再无功绩,再无背景也是陛下认定的淑妃娘娘,还请贵妃慎言!”
柳胭从殿外走了进来,这样的事怎么能没有她添柴加火呢!
“西域进贡来了上好的箜篌,陛下说封妃时的赏赐是一回事,这个又是另一回事,还说要娘娘不必在意,随意摆弄着玩便是。”身后的宫人随着柳胭的话将箜篌抬了进来。
王氏眼中顿时杀意四起,走向箜篌手轻轻抚上箜篌,一股乐音如泉水般的从王氏的指尖流出:“果真是好琴,陛下可是真疼你。”
意瑶冲着柳胭滑稽的瞥了瞥嘴,挑了挑眉,似是在得意的向柳胭说:“这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吧!”
意瑶的样子让柳胭差点笑出来,可顾及着场合只好憋了下来。
“娘娘若是喜欢,那奴婢就借花献佛赠予娘娘!”叶亭宛的这话对于高傲的王氏,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柳胭看着王氏满眼的杀意,对于这样的挑衅也有些后怕,叶亭宛本在后宫便无落脚之地,她又能依靠什么呢,只是那个无法与王氏一族抗衡的陛下吗?
王氏轻蔑的看了一黯叶亭宛只道:“御赐之物又岂是你说送就送的,况且这琴是好琴,只是实在配不上本宫!”王氏说完走到柳胭面前,“宴会上远远的看上一眼,只觉得你身姿曼妙,如今一看长相发现……”王氏轻笑:“苏妹妹的眼光不过如此!”王氏说完,看了一眼那嬷嬷便离开了。
王氏一走,意瑶似乎就原形毕露了,冲着柳胭笑道:“棒棒哒!”
柳胭也是绷不住了,笑道:“你也是!”
叶亭宛却是高兴不起来,只是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墙角,四方的天无处不诉说的庄严肃穆,连小鸟都不敢从上方飞过,她的眼睛犹如幽深的古井,神色阴霾,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柳胭知道这几个人在意瑶姐的心中都很是重要的,叶亭宛的样子也让两人不知道从何处安慰,便也只得齐齐退了出去。
金灿的阳光笼罩着整个宫殿,让眼前的一切变得那样的真实和庄严肃穆,以及那无法言喻的压抑。
“惜儿,萧玥离开了司乐司,你是司乐司的掌事,我希望这次封妃你们司乐司可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柳胭微微低头:“那是自然。”
意瑶交代完便也离开了,柳胭却有些心不在焉,边走边想着,自从太后宴会过后萧玥便心神恍惚,直到杨钰婷那副样子回来之后,萧玥便像人间蒸发一样,蓝遥便临时决定让她掌管司乐司。
正想着不知走到了那儿,只见到远处有个不起眼的宫殿,传来一阵阵梅花的香气和着悦耳的歌声,虽不似柳胭般技巧娴熟但却听上去让人心旷神怡,让柳胭忍不住走近。
“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绿窗看睡觉来迟,谁唤起?窗外晓莺啼!”
柳胭听着春意盎然的词曲,不觉跟着应声合唱起来,对方却像是听到了但却并不停下直到一曲终了。
“谁在那儿!”殿中的女子看向殿外。
柳胭却是有些惊讶,这女子纤细的身姿,清秀的脸庞,身上却透露出一种从容沉静的气势。
“姑娘进来喝杯茶吧!”女子站在院内桌前为柳胭斟茶,女子长发轻绾,未施粉黛,那样的随意却丝毫未减她的美丽。
梅花的香气蔓延,花瓣轻然的飘入柳胭手中的茶盏中,梅香合着茶香的气息绘入鼻息:“如今还是冬日怎得姑娘你却唱这样春意盎然的歌!”柳胭说完看向茶台前那张古朴的琴。
“冬日过了不就是春日了吗!”女子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阳光般的笑意,柳胭看在眼中心中却甚是酸涩,曾何时起自己再也不曾见过。
“你也不用客气,我叫寒疏影,叫我疏影就好。”
“疏影……”柳胭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真是个美人,奴婢严惜。”
“严惜,你可会弹琴,我琴技不太好,你若会可否为我弹上一曲。”
柳胭听了这话自然不会推托,指尖轻挑琴弦,她的身上便透出一股坦然自若的气韵。
“窗间月,檐外铁,这份凄凉与谁说。剔银灯,欲将心事写,长吁气把灯吹灭。”
柳胭的歌声虽加入了不少技巧,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在炫技,还是如以往一般清澈,干净,犹如灵动的泉水,听得让人欲罢不能,就连身上的汗毛都随之起舞。
“惜儿姑娘果真不一般,看似气定神闲从容自若,原来也是满怀心事,无人诉说啊!魅歌姑娘不知道我说的对否!”寒疏影唇角微微上扬,那双眼仿佛直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