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玺睁开眼来,头顶依旧是明黄的帷帐,身边依旧是那个青涩未脱的小皇帝。恍恍惚惚,飘飘荡荡,她都不记得这样的日子过了多少天了。无论在她在干什么,在哪里,最后都会神志不清的出现在龙榻之上,和面前的小皇帝鱼水换好。是她案几上多出来的那几盆奇异花草?是茶杯里微乎其微的药料?是御书房云雾绕绕的香炉?还是奏折面上薄如尘埃的粉末?
那个温文如玉的右贤王,她猜不透,也不想猜。她能察觉到一些细碎的把戏,薛平川当然也知道她能看出来,但他就这么做了,明目张胆的,毫不顾忌的,看着她心如刀绞又心甘情愿往里跳。她呢?她看透了他的打算,却摒开了暗卫和下人,自己流着泪按照他规定的路线走,丢盔弃甲,束手就擒,她没有做任何反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贱人自贱。
五年前,我为你作践自己;五年后,我还是为你变成了贱人一个。
眼角滑下一滴泪,却被温温的嘴唇抿去,薛照伸手揽过她,满脸的心疼,“乖,不要哭啊,谁惹你不高兴,告诉朕!朕宰了他!!”
刘玺抬起红肿的泪眼看他,他还算不得男人,充其量就是个小男人,但是他眼底的专注和认真叫她心惊!这样纯粹的爱恋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见自己当初的影子,突如其来的心酸叫人承受不住。刘玺将脸埋进他并不结实的胸膛里,“不要,你不要爱上我。你会很痛苦。”
薛照对她主动的拥抱很是开心,低头在她青丝上亲吻,“可我就是放不开你,老女人!”
刘玺一僵,她曾经也对那个人说过,“可是我还是放不开你,老男人!”所以,老天主动要让我被人伤害之后,再去以相同的手段伤害另一个人么?
佛祖,你是假慈悲,还是真恶毒?
如今她是不上朝了,皇帝也不去。二人日日睡到三竿起,一起用了膳就赏花钓鱼,闲来无聊她就砸了玉器花瓶玩耍,薛照就笑眯眯在一旁撑脸看着。她非后宫中人,却独宠六宫,骄瑟淫逸,有了皇上的恩宠做庇佑,太后都动不了她一根毫毛。可是她却不开心,脸上早就没了笑容,冷漠的视线看穿一切,薛照绞尽脑汁也讨好不了她。
回刘府?
不,才不要。这样子的她怎么能回去给弟弟儿子看见?都怪自己不争气。镇国公和骠骑大将军都带话进来,让她注意举止,提防流言。刘玺又怎么不知宫内宫外她的名声有多臭?狐颜媚主的谣言传的比苏妲己还厉害。朝堂上的反声也越来越大,虽说右贤王下了禁口令,但是流言猛于虎,众口铄金的事情岂是压就压的住的?更何况还有心人在暗处推波助澜,京城小儿都在唱“自有刘家小女在,君王从此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