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合力擒贼

正如钟离涧所料，十八公在得到各地百姓关注的时候忽然出现在关帝山，声称在一处断崖下藏着不逊于寒雨楼财富的宝藏。这个消息引起了极大轰动，成千上万的人抛家舍业赶奔关帝山，可是到了地方都傻了眼，那一道断崖直上直下，风力极强，没有人能下得去。这时候有人想出了办法，利用一种驯养的猎鹰，飞到断崖之下搜寻宝物，果然有所收获。这下子十八公的话应验了，其他人纷纷效仿，花钱雇养鹰人为自己搜寻宝物。因为发财心切，价码一路飙升，最后定在了十两银子雇一次猎鹰，能得多少全凭天意。如果找到珍珠美玉当然就赚了，如果找上来石头就赔了。断崖处集中了百余名养鹰人，专门做这个买卖，收获颇丰。几乎每日都有人得到宝物，珍珠，宝石不一而足，最贵重的是一颗琉璃珠，价值达到了万两白银。事情传开之后很多百姓都被迷住了，抛开本业前去碰运气，变卖家产者也不乏其人。寒雨楼方面对这件事高度关注，派出了很多人探查，钟离涧已经断定，十八公不是善类而是巨奸大恩之徒，精心布置了一个圈套。百余只猎鹰，每只每日飞下去四五十次，以四十次计算就是四千次，也就是说每日的收益都在四万两以上，只消拿出一万两收购一些珠玉就能让无数的人趋之若鹜，这笔买卖的利润丰厚之极。百姓们宣扬的都是某某人十两银子换来价值数百两乃至千两的宝贝，却没有谁关心为了碰运气而倾家荡产者。钟离涧隐隐感觉到这种敛财手段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夏西楼深知十八公这个圈套的危害，却不打算阻止，首先是师出无名，百姓们都是心甘情愿，官府都无法插手，自己更管不到这一段。不过任其发展下去显然不行，夏西楼派出人手严密监视大笔钱财的流动，只要找到源头就好办了。

很快得到证实，所有的养鹰人都是被一股势力操纵的，虽然每日收进的银两都不少却只是过路财神。而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控制珠宝，如果猎鹰没有收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前来凑热闹。钟离涧推断，那座断崖必然有一条直通到深渊底部的秘密洞穴，非此不能完成这个计划。夏西楼准备了两手，一方面派出得力干将想方设法寻找这条密道，找到密道就能完全控制这一桩利润十分丰厚的生意。另一方面动员绿林道，将关帝山所有通道封闭起来，逼迫对方将银两集中起来走钱庄这条路。寻找密道很不容易，关帝山太大了，对方还做了诸般掩饰。夏西楼传下号令，让这一拨人就钉在断崖附近，时间久了必然会有所发现。绿林道的行动起到了很大的效果，这一批人无法顺利将银两分散运送出山，只能集中到一起，用高手护送，都存入了泰和钱庄。夏西楼与薛百策关系十分密切，却不能探听泰和钱庄储户的秘密，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不过夏西楼有别的办法，将这件事情的所有底细交给了东厂刘公公，东厂乃是皇帝直属，有权利调查皇帝以外的任何人。当然，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将这利润丰厚的生意交给了东厂。夏西楼本心就不打算接手，这种靠欺骗谋取巨额利润的手段伤害了太多的人，自己不屑为之。刘公公却十分欢喜，如果把这笔生意接收过来东厂的势力就有了保障。立刻派出得力之人到泰和钱庄调查，泰和钱庄的规矩再大也不能超越朝廷律法，薛百策与东厂的人约法三章之后终于交出了详细的信息，这笔钱属于一名很不起眼的老妇人，家宅在开封。东厂之人拿出官府册籍核对，很快证实这个老妇人的身份是假的，顺藤摸瓜展开抓捕，可惜赶到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很显然，这一批人十分狡猾，应变十分快捷。

刘公公不太看重人犯，关键是要把这利润丰厚的生意拢在手里。清查账目之后立刻全面接手，动用官军展开大规模搜查，找到密道之后一切都好办了。继续雇佣这些养鹰人，安排得力人员重新操作起来。夏西楼特意去信，这一路人不大会做生意，照这样子下去维持不了多久。应该降低价码，雇鹰一次最高不能超过一两银子，为了防止有人倾家荡产惹出命案还要实行一定程度的返还，百两返十，千两返二百，返还的银子不能作为雇鹰之用。刘公公心里不大认可，价码这么低利润就差了很多，为这么点银子犯不着费这么大力气。不过还是听从了夏西楼的建议，改弦更张。消息传开之后百姓们十分踊跃，一两银子博一把很划得来，赚了最好，没收获也没有太大影响。花的钱多了还能返还一部分，没有后顾之忧。人多起来以后利润水涨船高，很快就赶上了从前的数目，刘公公大喜，夏西楼做生意果然有一套。步入正轨之后当真是日进斗金，刘公公心里还有些感激这一伙骗子，如果不是他们东厂到哪里找这样的财源？因此下令不再追捕，任其自生自灭。夏西楼的建议很关键，专门去信致谢。夏西楼在回信中叮嘱，不要将眼前的利益看得太重，不定期的投放一些价值大一些的珍宝，细水长流，守财奴的下场好不了。刘公公深以为然，严格按照夏西楼的嘱咐执行下去。

这个骗局的关键人物当然是十八公，忙碌了多时全是给他人作嫁衣裳，不甘心也没办法，东厂的人根本惹不起，只好另想办法。这十八公就是兰花娘假扮的，此人易容术十分高明，精心设计了这样一个计划，原打算聚敛巨大的财富与寒雨楼较劲，可惜没有任何收获就破灭了。失败以后很不甘心，又想出了别的办法，秘密制作一种具备特殊效力的丹药，取名极乐丹，服下以后飘飘欲仙，能见到诸般幻境。先在达官显贵中流传，收获颇丰，逐渐扩大范围，大肆敛财。夏西楼让人弄到十颗极乐丹送到和气堂请桂影研究一下。很快有了结果，这极乐丹之中没有任何珍稀的药材，就是用生长于西南几个小国的罂粟花提炼而成。夏孤村曾经进行过仔细的研究，这种花属于一种慢性毒药，那种幻觉没有任何意义。服用时间一长就会产生依赖性，停服的话将十分痛苦，就算是意志再坚强的人也很难抵挡，只有继续下去。久服之下身体逐渐迟钝，性情大变，最终就是一具人见人厌的行尸走肉。了解详情以后夏西楼充分认识到兰花娘这个人的危险性，从前的想法错了，对这样的邪魅就不应该有任何怜惜之情。当即发出武林贴，将极乐丹的危害公之于众，联络各路武林人士抓捕兰花娘，绝不能让其再度兴风作浪。很快大江南北都动起来，兰花娘确实太危险了，决不能放过。

抓捕行动展开之后兰花娘就从粉妆楼彻底消失了，潜身于江湖，六大派与绿林道联手竟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主要是兰花娘的易容术太精妙了，装扮各类人物都是惟妙惟肖，还有秘药改变气味，没有任何破绽。抓捕行动的失败让大家更加忌惮，这个人确实是个极危险的人物。穆云平联络夏西楼，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应该请夏孤村想想办法。夏西楼自然明白，就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放弃手边的事赶回来抓捕兰花娘。夏孤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与家里联系一下，夏西楼在信里将事情说明白，很快有了回音，兰花娘乃是剑侠楚江寒追捕多年的一条漏网之鱼，绝不能放过，目前已经联络了其他几位同道一起返回中原。夏西楼得信大喜，家里人一直期待着夏孤村回家团聚，这一回总算有机会了。父子俩很快碰面，夏西楼发觉父亲不见丝毫老态，浑身上下都显得十分年轻。夏孤村微笑道：“西楼，你可显老了。”夏西楼点头：“整日沉湎在琐事中，想不老都不行。”夏孤村一笑：“我知道你在准备退路，卸下担子以后就轻松了。”夏西楼询问：“爹这次回来是不是在家里住上一段？”夏孤村并未答应：“这次抓捕行动很不简单，兰花娘易容的本事很难对付，我要去粉妆楼仔细研究一阵，找到破绽才有把握。”夏西楼颇感意外：“极流高人联手还抓不住一个幺魔小丑？”夏孤村摇头：“兰花娘可不是幺魔小丑，而是难缠之极的魔头，武功再高也拿她没办法。”夏西楼轻叹：“本来还想在家里聚会一番，看来是要等等了。”夏孤村安慰：“来日方长。”

这次行动除了剑侠楚江寒以及三位同道之外还有轩辕世家的老庄主轩辕烈，丐帮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丐仙。两位老人家都很愿意参与，武功境界接近的人就这么几个，难得碰面，借这个机会散散心也很好。夏孤村是最关键的人物，这个人身份特殊，与当今江湖势力最大的两股势力关系都很密切，还与两位神医一起研究过易容术，楚江寒坦言，成败全在他身上。夏孤村多年之后第一次拿出全部精力投入到江湖之中，先到粉妆楼搜集兰花娘的所有信息，轩辕世家尽可能提供帮助，很短时间内研究就展开了。易容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要经过至少十几道工序，找到兰花娘易容的特点很不容易。粉妆楼的艳姬都是兰花娘调教出来的，其中十几个都被其修整过容貌，夏孤村就从这里入手耐心寻找规律，从艳姬们的口中了解兰花娘所用的工具形状。兰花娘是个极干净的人，楚江寒决定动用丐帮的力量，召集一帮邋遢乞丐传递消息寻找线索，兰花娘绝不会扮成这等模样。首先联络神偷门的方景秋，下五门之间或多或少有一些联系，方景秋应该了解一些隐情。方景秋接到这个消息手舞足蹈，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剑侠楚江寒与自己会面，传出去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很快赶到联络地点，见到数位高人乐不可支。龚超尘最为性急，先浇了一瓢冷水：“有什么好美的，这么大的事还想着自己如何风光，找死啊。”方景秋立刻就老实了：“是是是，几位找我来一定有要事，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凤尾真人率先开言：“兰花门余孽的事你应该知晓，那兰花娘就是兰花门唯一的一条漏网之鱼，你对兰花门了解多少？”方景秋已经料到几分，当下将所有下五门之间互相联络照应的方法地点讲述出来，还将自己所知兰花门的情况和盘托出。

经过仔细研究，夏孤村终于有了收获，不是从易容手法上，而是从兰花娘用以改变气味的秘药上找到了办法，这就得力于精湛的医药积累了。经过研究之后动身赶回和气堂，精心配制出一种药粉，每人带上一瓶。楚江寒也有了收获，通过方景秋带来的消息以及艳姬们口中的描述确定了兰花娘最有可能出现的五个地点，行动立刻展开。因为这个人物太危险了，每个人都不能放松，不辞劳苦在各地奔波，务必要除掉这个祸害。兰花娘如果知道这些也足以自傲了，惊动这么多极流高人，死也值了。兰花娘藏身之所都在人烟稠密的大城镇，人越多越容易脱身，经过严密的搜索，夏孤村认为兰花娘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扬州运河边集市上一家经营鲜鱼生意的店铺，这里的人多且嘈杂凌乱，四通八达，还有很重的鱼腥味，便于掩饰身份，一旦遇到危险可以轻松脱身，对于兰花娘来讲是最安全的所在。商议之后决定，就在这里设伏，守株待兔。这时候江湖人对兰花娘的抓捕行动并没有结束，依然保持着高度紧张，兰花娘承受的压力很大，整日里提心吊胆的，难得睡一晚好觉，正如夏孤村所料，只有到了这家鱼铺之内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却不知这里已经布下了一张网在等她上钩。

东躲西藏之后兰花娘终于回到了扬州，市集上人来人往，心里涌起一股安全感，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这家鱼铺早就被兰花娘买下来了，交给一对普通夫妇经营，预备了四条进出的道路，算得上顾虑周详了。这一次兰花娘化装成一名卖菜的老太太，拎着一个篮子，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果然是形似神似，没有任何破绽。在人流中缓慢前行，来到鱼铺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还是不放心，前后转了两圈才确定没有危险，在人群中抽身而出，从一条密道潜入了自己的避难所，卸妆之后躺下来大睡起来。虽然谨小慎微，还是没有被埋伏的几位高手发觉了。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太太，直到抽身的一刻大家才意识到正主来了，等候了好几天终于有所收获，每个人都紧张起来。这几位武林高人最忌讳滥杀无辜，兰花娘却没有任何顾忌，楚江寒征求大家意见之后决定等到天黑再动手，相信兰花娘不会很快离开。出乎大家意料，兰花娘只休息了两个时辰，集市的人流刚刚有所减少就出来了。这一次装扮成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傻小子，夏孤村心里感叹，如此高明的易容术偏偏不用在正道上。来不及多想，时机稍纵即逝，楚江寒发出了行动的信号，数条人影飞速靠近。兰花娘果然不简单，危险临身之前竟然有所察觉，毫不犹豫作出了反应，朝着人群射出数百根银针，紧接着洒出一把暗绿色的毒粉。四面都是人，这等手法不定要害死多少人。在毒雾的笼罩下兰花娘施展出一门前所未见的武功，身躯急速旋转，一下子钻进了地里。这一手让几位高手大吃一惊，从没听说过世上还有钻地的武功，龚超尘跳到近前挥拳砸下，强大的力道震开一个大坑，却没有兰花娘的影子。寒梅道人与凤尾真人各出手段阻挡毒针和毒雾，集市上乱成一团。楚江寒一跺脚：“又给她跑了。”夏孤村提出了否定的意见：“未必，我看这一门功夫不能在地下停留多久，也不大可能在坚实的土地上施展，她一定逃向水里了。”楚江寒点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