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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糊涂丐仙

大捷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虽然皇帝不允许官吏美化自己,实事求是也足够惊人的了。一国之君亲冒矢石在千军万马中驰骋,这份豪情古今罕有,百姓们都在庆幸,有这样的君主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卧鱼儿乘坐豪华的龙船回到了洞庭湖,这里早聚集了无数百姓,知府已经换人了,带着差役们恭候。卧鱼儿身披金甲,在船头舞动金灿灿的大斧,四下里欢呼声响成一片。寒雨楼的大船出现了,卧鱼儿兴高采烈招呼,让大家到自己的船上来耍耍。对于平民百姓来讲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大家都很开心。钟离涧首先将操船的人打发回京城,寒雨楼有的是人。接下来就是盛徘酒宴庆贺卧鱼儿凯旋归来,卧鱼儿兴高采烈准备向大家讲述自己辉煌的经历,却没看到父亲和哥哥夏西楼,只有先生钟离涧以及一群娘子军,心里很不高兴。钟离涧解释,夏孤村父子都在岳阳楼上,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赛酒大会,锦绣山庄的穆云平一家以及燕鸿飞,金梦柔等等都在那里。卧鱼儿立刻就坐不住了,骑上皇帝给的白马就跳进水里,很快上岸,朝着岳阳楼疾驰而去。很快到了地方,只见里里外外都是人,浓郁的酒香传出老远。卧鱼儿跳下马就往里跑,大家都认得,纷纷让开路,卧鱼儿三步两步跑到楼上,迎面就看到琳琅满目的酒具以及各色美酒,很多人围成一圈坐在四周,卧鱼儿大叫一声跳过去,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夏孤村率先出言制止:“卧鱼儿,到爹这里来。”卧鱼儿笑嘻嘻上前,拍着胸脯炫耀:“爹,我又杀了好多好多坏蛋,皇上送我一条好大的船,可好看了。”夏孤村已经得到了消息,夸奖几句,卧鱼儿这才把注意力转到美酒上面。

举办赛酒大会的目的自然是将丐仙引出来,夏西楼出面邀约,将各地酿酒名家全部邀来,互相比较一下,评出上中下三等美酒。本来没打算请那么多客人,消息传开之后却惊动了很多人,江湖人大都好喝酒,各地名酒都有特色,很少有机会能一次品尝到这么多种,所以很多人不请自到。能坐到楼上的当然不会是等闲之辈。除了与寒雨楼关系密切的穆云平。燕鸿飞以外点苍,崆峒两派掌门也到了,连穆云平的岳父马腾云都跑来凑热闹。丐帮帮主郑兴邦与新婚妻子首次在这种场合出现,颇引人注目。胡二姐酿制的梅花酒名气很大,自然不能错过赛酒大会,早早赶来,就坐在夏西楼身边。各色美酒摆开,五颜六色,香气浓郁,卧鱼儿跑了一圈回来询问:“爹,怎么每样只摆上一壶,够谁喝的?”夏孤村解释:“赛酒大会不是比谁喝得多,是要选出最上等的美酒,品一品就足够了。”在座每一位面前都预备了纸笔,品完一种酒就在牌子上写下自己的标准,最后汇总之后自然就清楚了。这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朝廷大军凯旋的消息,卧鱼儿出现后崆峒掌门蒋天爵起身提议:“列位,我朝天子亲征蒙古,扬我国威,此乃国计民生之大事。小神童两次随驾,立下赫赫之功,我等何不敬酒三杯?”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可,卧鱼儿却提出了抗议:“我不是小神童了,是大将军。”蒋天爵随即改口:“我倒忘了,御口亲封的神武大将军,小神童已经长大了。”卧鱼儿颇为欢喜,这么多人给自己敬酒实在威风。赛酒大会自然少不了美酒,夏西楼挥手之下有人呈上来,大家一同举杯。卧鱼儿像模像样立饮三杯,接着就摇头晃脑起来:“上次皇上封了我大将军,还给了白马和大斧子,这一回把自己的大船都给我了,好看极了。”大家纷纷表示祝贺。

龙魔女与夏孤村几乎形影不离,这一次也不例外,就坐在旁边。当时将卧鱼儿叫过来夸奖几句,随即叮嘱:“孩子,不要忘记你还有小弟弟小妹妹,将来要好生照顾他们呦。”卧鱼儿满口答应:“谁敢欺负弟弟妹妹我就把他砸扁。”闻听此话夏孤村眼中掠过一丝伤感,龙魔女已经意识到大限不远,开始为将来打算了。燕鸿飞与夏孤村颇为亲密,完全可以感受到三弟的想法,朝金梦柔使个眼色,将卧鱼儿喊到近前。安静下来之后品酒继续进行,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夏西楼和郑兴邦的兴趣不在酒上,举办赛酒大会的目的是引出丐仙,按说这么大的动静应该可以惊动这位前辈。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发现。经过大家的品评,最后定出优劣,上等三种,中等八种,下等三十五种。最好的酒名唤百果香,出自一位杭州名家。胡二姐的桃花酒排在二等前列,也算很不错了。夏西楼按照品级给出奖励,大家都很开心。夏西楼没有等到丐仙的出现,不想很快结束,摆下丰盛的酒宴,邀请大家畅饮一夜。来的人都是好酒的,自然不能错过。华灯初上,岳阳楼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夏西楼安排了不少人,只要有任何异动很快就能知晓,可惜什么事也没有,风平浪静。卧鱼儿到处乱钻,不定在什么时候冒出来。经过漫长的等待夏西楼已经有些灰心了,看来丐仙不会露面了。或许已经归天不在人世。正准备离开,卧鱼儿忽然抱着三罐酒跑了过来,摆在桌上,要与父亲和哥哥一起豪爽一把。打开之后只有一罐是满的,另外两罐只剩下一半。夏西楼一皱眉,第一反应是有人偷喝了,随即否定,自己安排了不少人,不会有任何疏忽。脑子里一闪念:丐仙真的来了。

夏孤村对夏西楼熟悉之极,从神色上就看出端倪,夏西楼这才将自己的真正用意讲出来。夏孤村随即朝龙魔女使个眼色,两人静悄悄退出来。夏孤村的感觉之灵敏超过了当今任何一位高手,这是在各种复杂环境下锻炼出来的。出来以后很快确定了方向,来到湖边,抬脚将一只竹排踢到水中,身形轻飘飘飞起,大袖一挥,朝湖心一条乌篷小船飞速靠近。龙魔女自然随着,心中颇为兴奋,两人并肩作战的情况从前一直没有,当今之世很难找到这样的高手,今夜终于有机会了。竹排快速移动,距离乌篷小船还有五丈的时候船里忽然有了动静,一个黑衣汉子出现在船头。夏孤村心里一动,这个人一定不是丐仙,多半是丐仙的弟子。月光下黑衣汉子飞身而起,朝着竹排猛扑下来,双掌并排退出,劲风强烈,显见得功力高深。龙魔女难得有动手的机会,抢在前面发出雷霆一击,两股力量撞到一起,爆发出惊人巨响,水柱冲起数丈高。黑衣汉子被震飞,身形连续旋转之后依然落到船上,一脸惊诧,质问道:“什么人?”龙魔女娇声反问:“你们是什么人?”黑衣汉子很不甘心,还想再次动手,这时候船头出现一名白衣老者,衣衫颇为洁净,满头白发,银须飘散胸前,身材瘦小,双眼精光四射,手里拿着一根竹杖。夏孤村抱拳问候:“前辈驾临洞庭,欢迎之至。”老者皱眉询问:“你知道老夫是哪一个?”夏孤村淡然道:“前辈应该是退隐江湖多年的丐仙。”老者挠了挠头:“这个名字听着满耳熟,或许真的是我。”夏孤村一愣,难道丐仙将过去全忘了?容不得多想,丐仙竹杖轻点飞身而起,轻抖之下竹杖好似蟒蛇一般刺向夏孤村,攻势颇为凌厉。

这一阵子夏孤村除了陪伴龙魔女就是研究百里世家的秘籍,收获颇丰,武功更上层楼,身法变化浑然天成。轻松避开竹杖反手击出,竟然出现三个掌影。丐仙大叫一声:“好功夫。”发出一拳招架,两人在竹排上交起手来。龙魔女不甘心袖手旁观,配合夏孤村发出了凌厉的一击。丐仙竹杖连点数下化解了龙魔女的攻势,三名当代高手战成一团。这次交锋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丐仙功力深厚,招法高妙,竹杖施展开好似一只生了无数只手臂的怪物,真气激荡频频激起巨浪。换了旁人早就坚持不住了,可惜对手是夏孤村,武学造诣高深莫测,就算龙魔女不出手也不会落在下风。龙魔女明白,这次交锋没有争胜的意思,完全是切磋武功,所以出手留了几分余地。而夏孤村的心思也是一样,所以丐仙仍然可以支撑并保持对攻的架势。三人武功卓绝,招数变化多端,强劲的真气不时卷起大浪。这么大的响动很快惊动了岳阳楼上的人,先是有人看到湖中的争斗,觉察到交手之人武功高妙以后立刻通知大家,在座多半是武林人,纷纷抛开美酒的事乘船到湖上观战。最兴奋的人是卧鱼儿,不住吵嚷着要去帮忙。夏西楼将其拦住,父亲与龙魔女联手,就算是剑术登峰造极的轩辕烈也不是对手,缠斗多时完全是为了切磋,没有什么敌意。卧鱼儿出手没轻没重,很可能把事情搞砸了。

众人乘坐的船缓缓靠近,看到交手三人展示出的武功穆云平最先发出赞叹:“当真是一场巅峰之战。”其他人都表示认可,这等武学造诣举世罕有其匹。对攻多时,丐仙愈来愈怒,出招越来越快,劲力也逐步加强。同来的黑衣汉子早就想帮忙,可惜战场中充斥着强大的真气,根本无法靠近。丐仙不愧是武林前辈,竹杖使开到处都是杖影,虚虚实实,卷起高高的水柱,声势强劲之极。而夏孤村与龙魔女展示的武功完全是另一种形态,轻描淡写偏又妙到毫颠。以穆云平为首的众人都已经看出夏孤村的意思,一分恶意都没有,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夏孤村的深浅。难解难分之时龙魔女忽然穿出圈外,娇声高叫:“蝶翼双飞。”话音未落夏孤村已经展开了双剑,身形飘飞,在两片剑幕的映衬下形成一只巨大的蝴蝶翩翩飞翔,卧鱼儿目瞪口呆,虽然是亲生儿子也从未领略过这一招的神奇。观战众人都给予了蝶翼双飞极高的评价,大家一致认为,这一招乃是一等一的绝学。此招一出丐仙立刻有些被动,立刻大叫一声:“大风车。”身躯急速旋转起来,将蝶翼双飞阻挡在外。龙魔女最喜欢看蝶翼双飞,胜负根本不重要。夏孤村试探了几次都未能攻破丐仙的防御圈,心中暗暗称赞,不愧是前辈高人。来不及多想,龙魔女已经飞身切入,娇叱一声:“凤翼龙翔。”夏孤村自然要顺着,两人展示出一门淹没多年的奇妙绝技。身法展开之后已经没有了人的影子,好似一条蜿蜒的巨龙与一只翱翔的彩凤在水面上盘旋。此招一出丐仙再也没有化解的办法,愣在那里。

夏孤村当然不想伤害丐仙,收住攻势,与龙魔女翩翩落下。丐仙沉寂片刻突然发问:“这是什么武功?”龙魔女骄傲的回答:“百里世家秘传绝技。”丐仙又问:“前面那一招蝴蝶飞呢?”龙魔女笑道:“是我丈夫巧悟天机练成的绝技蝶翼双飞。”丐仙缓缓点头:“不得了,不得了。”黑衣汉子担惊受怕多时,终于放下心来,上前见礼:“梅无影,淮北人士。”夏孤村还礼报名,随即一指丐仙:“这位前辈的脑子怎么了?”梅无影轻叹一声:“师父嗜酒如命,每每将五六种酒对在一起喝,虽然内功深厚,没有伤到身子骨,脑子却时好时坏。”夏孤村提议:“和气堂有两位神医手段极为高明,说不准能医好你师父的脑子。”梅无影大喜,从船舱抱出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跳到竹排上,夏孤村衣袖一甩,发出强烈的劲风,竹排飞快靠向岸边。观战的众人赞叹不已,谁也不曾想到这次品酒之行还能见识到一场精彩之极的交手。很快大家都回到岳阳楼,夏孤村将丐仙师徒让到楼上,这丐仙看到酒什么也不顾了,抄起罐子就往葫芦里倒,也不管是什么酒,灌满之后摇晃一下大口喝起来,半晌才停口喘气,赞叹一声:“好酒。”卧鱼儿跳过来问询:“老爷爷,我爹厉害不?”丐仙打量了一眼,随即皱起了眉头:“小小年纪竟然打通了全身经脉,你师父是哪个?”卧鱼儿对师父还是很尊重的,一板一眼介绍:“我师父是最最厉害的第一高手,北极天尊,名字叫作肖北盟。”丐仙挠起头来纳闷:“肖北盟,听着有些耳熟,怎么想不起来?”很快就忘记了,继续喝酒。

穆云平首先发表看法:“三弟的武功已经遨游于九天之上,为兄是望尘莫及了。”夏孤村并不以自己的武功为傲,寻幽探秘之行经常要一人面对广阔的天地,不管武功到了何等地步,在天地之间依然是微尘而已。这份胸怀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习武之人成千上万,具备这等胸怀者可谓凤毛麟角。最幸福的人莫过于龙魔女,既见到了美轮美奂的蝶翼双飞,又与夏孤村一同施展出了百里世家最为玄奥的绝学,为将来两个孩子开创百里世家的新局面打下基础。大家祝贺的同时也有几分惋惜,龙魔女眼下虽然很幸福,距离生命的终点却已经很近了。想到夏孤村即将面临的分别之苦大家都很惋惜,却不好表露在外,只能转移话题。夏孤村也将所有忧伤埋在心底,让龙魔女充分享受人生。丐仙的出现虽然打断了品酒的兴致,却没有谁觉得扫兴,情绪更加热烈,纷纷开怀畅饮,直到天明才罢手。夏孤村先将丐仙领到和气堂与两位神医研究对策,发觉和气堂给病人施针治病的竟然是钟离涧的独生女桂影。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桂影聪敏好学,虽然满腹诗书却没有用武之地。钟离涧提议,两位神医一直在抱怨没有中意的传人,如果学成医术济世救人也是一条很好的路。桂影接受了父亲的建议,正式拜在两位神医门下学习医术。学识渊博再加上心灵手巧,很快就掌握到一些要领,不到一年就开始治病救人了。丐仙的病颇为古怪,桂影自然无能为力,夏孤村经常与两位神医打交道,彼此十分熟识,直接将丐仙领到后面,让人传话,自己找到一个古怪的病人,谁先赶到谁先治。这一手果然有效,两位神医风风火火赶过来,还是任涛生抢先了一步,号脉检视之后愁眉紧锁,半晌不发一言。淳于期颇为得意:“不行了吧,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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