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王大会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卧鱼儿表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沉静,与从前的活泼好动形成鲜明对比。第一局双方都比较谨慎,以和局告终,第二局卧鱼儿拿出了最厉害的手段,频繁的换子,最后以一个过河卒取得胜利。假大婶额头冒出了汗珠,因为曾经化妆,面容有些走形,卧鱼儿看着十分别扭,坦言道:“最后一盘就别装大婶了,这个样子你别扭我也别扭。”女子犹豫了一下做出决定,起身更衣。再度出现的时候大家都感觉到眼前一亮,原来这位棋帅竟然是一名玉骨冰肌,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杏眼桃腮,一笑两个酒窝,显得十分活泼,举手投足流露出一股年轻人的朝气。卧鱼儿嘻嘻笑道:“原来你这么好看,叫什么名字?”前面使用的名字当然是假的,女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卧鱼儿一撇嘴:“就是卧鱼儿嘛。”女子摇头:“这是你的小名。”卧鱼儿这才明白:“我叫韩香。”女子这才报名:“我叫幽兰。”卧鱼儿记在心里,第三局正式开始。幽兰已经没有退路,一开始就发动了攻势。卧鱼儿胸有成竹,稳扎稳打,只要不吃亏,坚持到最后和棋自己就赢了。幽兰颇为心急,出来之前在家里说了满话,如果输了棋回去怎么有脸见人?可是对手的棋路实在高明,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皇帝已经让人准备好仪仗队,自然是让卧鱼儿风光一把。得知最后与卧鱼儿对弈者竟然是一名年龄与之相仿的年轻美女登时来了兴趣,卧鱼儿已经成人了,如果借棋王大会结成一段姻缘也是一时佳话,当即决定亲自赶来观看。
这最后一局没有时间限制,幽兰一直在拖延,希望卧鱼儿沉不住气露出破绽。可惜卧鱼儿深受父亲影响,很沉得住气,幽兰自己反倒有些乱了,露出了破绽。卧鱼儿心里明白,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没有抓住时机进攻。幽兰虽然不甘心,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盘和棋。棋王大会终于有了结果,卧鱼儿成为名副其实的棋王。幽兰并不服输,点指道:“要不是我娘逼着我练武,棋王就是我的。”卧鱼儿笑道:“看来你没怎么出过门。”幽兰不解:“你怎么知道?”卧鱼儿腆起胸脯:“我师父是最最厉害的北极天尊,我爹和哥哥都是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我的本事可大了。”幽兰噘起了嘴:“吹牛皮。”这时候皇帝走进来解释:“卧鱼儿的话没错,随朕从征之时神掌毙敌不计其数,狮吼功所向披靡,立下大功无数。”幽兰颇为诧异,皇帝的话不可能掺假,难道这个青年真的那么厉害?当时提议:“既然你那么厉害我们就比武。”卧鱼儿立刻答应:“比就比,要是你赢了我就把棋王让出来。”幽兰大喜,皇帝微笑询问:“要是你输了该当如何?”幽兰一时语塞,自己实在拿不出什么。皇帝随即提议:“如果你输了就嫁给卧鱼儿如何?”幽兰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信,不假思索答应下来。皇帝吩咐人清场,让这一对年轻人放开手脚比试一番。卧鱼儿一向是空手,幽兰专攻剑术,此来没有带剑,皇帝立即吩咐人从皇宫取来一口上好的宝剑,幽兰颇为满意,对取胜充满信心。
明明是棋王大会,最后竟然要靠比武来决定棋王的归属,大家都感到很新奇。卧鱼儿已经名满天下,大家都认定,幽兰必输无疑,看来卧鱼儿这一次非但赢得棋王美称还会得到一名美貌娇妻。比武正式开始,幽兰挥剑出鞘,展动之下形成十几朵剑花,卧鱼儿微微点头:“还不错。”幽兰对自己的剑术颇为自信,闻言之后冷笑一声:“井底之蛙,今日就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卧鱼儿不以为然:“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单掌缓慢推出。幽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劲风,心头一震,想不到卧鱼儿的掌力如此强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娇叱一声身形轻飘飘跃起,长剑飘飞,剑花纷纷飘落,煞是好看。卧鱼儿应对的办法很简单,双掌发出强大的真气,笼罩丈许方圆,幽兰感觉如同置身于旋涡中,手脚好像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这样交手当然没有胜算,幽兰深知,这一战自己绝不能输,当下咬紧牙关,施展出本身剑法的精华。卧鱼儿胸有成竹,双掌阴阳互补,将对手牢牢控制住。幽兰心里琢磨,对方这种打法一定不能长久,真气损耗太大了,只要坚持下去自己就有机会。没想到卧鱼儿的真气充沛之极,源源不断,越来越强,自己的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肖北盟归天以后卧鱼儿是唯一的接班人,没有任何一位高手敢于轻视半分,幽兰初出茅庐,当然不是对手,很快就处在下风,咬牙苦苦支撑,就是不肯认输。卧鱼儿的脾气并不很好,看对手如此再不犹豫,高喊了一声,幽兰身躯一震,手中剑落地,胜负已分。皇帝颇为满意,这一门亲事要成了。
虽然比武输了幽兰却不肯服软,跺脚道:“你耍赖。”卧鱼儿笑道:“我哪里耍赖了?”幽兰辩解:“比武就比武,冷不丁的喊一嗓子做什么?”卧鱼儿解释:“再不停手你就会受内伤了。”幽兰并不领情:“胡说八道。”皇帝身边的内侍上前道:“姑娘,比武已经输了,准备与棋王成亲吧。”幽兰不认账:“你们耍赖,我没输。”卧鱼儿连连摇头:“女人真是麻烦,就这么两下子还想赢我。”飞身出门,转眼跑回来,拎进一个大石狮子,吆喝一声:“看好了。”单掌高举,猛然击下,随着一声巨响,石狮子竟然被分成两半,皇帝脱口赞叹:“卧鱼儿又进步了,可喜可贺。”将石狮子劈成两半比整个击碎难多了。幽兰虽然惊骇嘴上还是不服:“大不了我不要棋帅,才不嫁给你这傻小子呢。”卧鱼儿不以为然:“你以为自己是仙女,我才不稀罕,我嫂子比你好看多了,还有影姐姐。”幽兰恨恨道:“臭小子,你等着,早晚我会找你算账。”卧鱼儿拍手欢迎:“从前总是我找别人麻烦,还没有哪一个敢来找我。”幽兰一跺脚,恨恨走出。皇帝上前询问:“卧鱼儿,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样?”卧鱼儿摇头:“输不起,耍赖皮,不好。”皇帝笑道:“女人大多是这个样子。”卧鱼儿摇头:“才不是呢,我家里的姑姑,娘亲,嫂子,影姐姐都不是这样。”皇帝缓缓点头,姻缘之事不能强求,看来卧鱼儿对幽兰没什么感觉。当即安排举行仪式,卧鱼儿成为实至名归的棋王,披红挂彩,在锣鼓鞭炮声中绕紫禁城一圈。众大臣纷纷赞颂皇帝有识人之明,游戏之举竟然造就了一个棋王。
卧鱼儿虽然很开心却有几分遗憾,如此风光的场面自己的亲人都没来,这时候有人送来消息,夏西楼已经召集了很多人准备庆贺一番,因为京城里官员众多,还要顾忌皇帝,难以尽兴,所以还是在洞庭湖热闹一场。夏西楼已经乘坐皇帝赠送的大船来到了京郊,专门来接卧鱼儿。得到这个消息卧鱼儿总算开心了,大家都在惦记自己,遗憾的是父亲夏孤村远游未回,不能参与其中。夏西楼地位十分特殊,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却没有任何人轻视,就算是当朝天子也不例外。仪式结束之后卧鱼儿向皇帝辞行,皇帝心里明白,自己身子骨每况愈下,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心中颇为感慨,这个孩子非但为国家立下大功还带给自己无穷的欢乐,当时决定抛开一切,与卧鱼儿到京郊西山游览一番。卧鱼儿自然不好拒绝,次日就动身,这里的风景颇为清幽,卧鱼儿虽然长大了还是无忧无虑,皇帝最喜欢这一点,人世间的种种没有影响到卧鱼儿的性情。当时决定,将面前的大山命名为香山作为两人之间的纪念,卧鱼儿感觉十分有趣。游览过后卧鱼儿真的要走了,皇帝不再挽留,望着卧鱼儿蹦蹦跳跳的身影黯然神伤。卧鱼儿一路小跑,远远就看到了皇帝给自己的大船,欢呼着跑过去,夏西楼就在船头,卧鱼儿三跳两跳来到近前,拉住夏西楼的手满脸喜色:“哥哥,我厉不厉害?”夏西楼点头:“我们的卧鱼儿最厉害。”卧鱼儿向船上一看,姑姑夏云姑,母亲白雁影都在,还有燕鸿飞与雅趣楼的一班娘子军,锦绣山庄的穆云平一家人,颇为热闹。心中自然欢喜,夏西楼让人拿过皇帝给的一身行头穿起来,卧鱼儿眉飞色舞,得意非凡。
刚要开船,岸上忽然传来呼喊声,夏西楼让人询问,原来是礼部官员。卧鱼儿赢得棋王美称的同时也得到了二十万两,这可是一大笔钱。因为陪皇帝游览西山没得空,如果就此离开这笔钱就不好处置了。夏西楼当即做主,寒雨楼不缺这笔钱,参与棋王大会之人凭借号牌每人领取十两,剩下的全买糖果发给京城的童子。礼部官员颇感震惊,早听说寒雨楼富甲天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二十万两银子轻描淡写就花出去了。官员刚刚离开,柳金钟与严守本联袂赶到,希望搭船一道回去,夏西楼自然答应,严守本还不怎样,柳金钟却很开心,这种船可不是轻易坐得上的。上船之后柳金钟眉飞色舞吹嘘一番,似乎他才是棋王,严守本不声不响,拿出算盘开始计算生意上的账目,大家都感到很有趣,这两个人脾气秉性刚好相反,偏偏做了朋友。卧鱼儿穿着金灿灿的衣服,在船头舞动着大斧子,引得岸边不少人围观,大家议论纷纷,这就是棋王大会的最终胜者,得到了二十万两银子,转手又花出去了。寒雨楼当真是不得了,普通百姓梦寐以求的一笔巨资就这么花出去了。看热闹的人越多卧鱼儿越开心,挥动大斧摆出各种姿势,在热烈的喝彩声中尽情享受美妙的感觉。穆云平此来不仅仅是为了祝贺,主要是为了与金梦柔交换一下情报,江湖中虽然没有什么势力兴风作浪,却出现了两个奇人,一个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觉道人,还有一个就是沉寂多年的百炼神刀邱不二,江湖传言,此人刀法高深莫测,行事有些偏激,认准的事再也不能回头。手中有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刀,独行江湖,杀人无数。据说在一次苦斗中受了严重内伤,一蹶不振,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几年了。最近忽然冒出来,行事与从前一样,除恶之时往往牵连无辜。
元觉道人金梦柔曾经亲眼见过,自己的观点很简单,这个人就是当世神仙,踏浪远去绝不是血肉之躯能够做到的。至于邱不二,这个人虽然做事偏激,出发点毕竟是好的,而且也有一定道理,算不上心狠手辣。穆云平却不这么认为,邱不二惩奸除恶固然值得肯定,牵连到家属就不对了,应该算是亦正亦邪的人物。穆凭栏最关心三叔夏孤村,可惜连夏西楼也说不清去向,夏孤村这次离开之后没有发回任何消息,凭他的本事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许久不见大家都很想念。卧鱼儿炫耀了多时忽然想起三个孩子,跑到船舱寻找,夏西楼解释,钟离先生在洞庭湖安排了很多游戏,三个孩子完全被吸引了,留在那边。卧鱼儿一听立刻催船快走,钟离涧博学多才,安排的游戏一定十分有趣。金梦柔提到了新的情况,蒙古的阿鲁台得知皇帝身体欠佳又开始蠢蠢欲动,频频骚扰边境,朝廷很可能再次发兵讨伐。大家都认为御驾亲征已经不大可能了,皇帝身体很虚弱,再到沙场会很危险。卧鱼儿颇感无趣,皇帝不去自己也没心思了。夏西楼认为,当今天子虽然在巩固政权初期杀人无数,在消除外患,振兴国邦方面还是大有作为的,算得上一代明君。国家在他手上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国力达到了空前的程度,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穆云平认为重用宦官,设立东厂会遗祸将来,太监的想法与正常人不同,往往会很偏激。这一点夏西楼也表示认同,朝中大臣勾心斗角争名逐利,重用宦官多半是不得已,如果朝臣们恪尽职守,后继之君完全可以取消东厂。
卧鱼儿跟皇帝相处十分融洽,自然很有感情,惦记着向父亲要几颗回天丹。夏孤村固然找不到,夏西楼身边还有,只是不能乱给,人之寿夭自有天定,回天丹虽然可以力挽沉疴却不能真的回天,一个人服上三颗已经是极限了。这些道理跟卧鱼儿说不通,只有推到父亲身上。不管卧鱼儿多么厉害也不可能掌握父亲的行踪,只好作罢。大船进入洞庭湖,以和气堂为核心,各色彩旗飘飞,到处摆着稀奇古怪的大家伙,五颜六色,颇为醒目。男女老少穿行其间,一个个笑容满面。卧鱼儿立刻就被吸引了,远远就看到百里兄妹和大侄子夏雪亭领着一班童子呐喊着攀登一座沙山,恨不得马上参与其中。原来钟离涧安排了各种游戏,用真金白银作为奖励,吸引了很多人,既能开心游玩又可以赚到钱,这么好的事谁愿意错过?所以来了很多人。卧鱼儿虽然二十几岁了,童心依然不改,换了衣服跑过去,很快就成了孩子们的头,东西指挥攻占山头,俨然是威武的大将军。这么热闹当然是为了庆贺卧鱼儿成为棋王,钟离涧颇费了几番心思,夏西楼无意做江湖霸主,有这么多钱当然要尽量开心才好。大家都很尊重钟离涧的才学,纷纷上前见礼,钟离涧携女儿桂影与大家相会,桂影乃是远近驰名的女神针,大家都很钦佩,热热闹闹聚在一起。金梦柔首先询问蒙古的事,钟离涧断言,虽然当朝天子已经是风烛残年,御驾亲征却是必然的,劳碌了大半生,绝不能给后代留下一个大尾巴。大家半信半疑,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愿意抛骨异乡,何况是当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