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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遇险庄园

皇帝归天的消息传开,天下震动,各地百姓都表示惋惜,这位皇帝为了国事操劳多年,很少考虑自身享受。京城的动静最大,家家户户都收起了鲜艳颜色的衣服窗帘,公道自在人心,皇帝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天下人认可,悲伤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京城里有一批人的悲伤却是假的,以太子为首,身边一群幕僚早就盼着这一天呢,得到消息之后心里乐开了花,却不得不装出悲痛万分的样子。太子已经四十岁了,心底里一直埋怨父亲太能活了,这么老还不死,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做皇帝?原来皇帝作风严厉,对太子要求很严,太子体会不到父亲的苦心反倒有些怨恨。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文章还是要作,大办丧事自不必说,隆重将皇帝下葬,随即举行新皇登基大典。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前的幕僚都得以入朝为官,一个个眉开眼笑。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东昌首领曲公公,从前皇帝将之倚为左右手,太子也不敢得罪,心里早就恨上了。朝上大臣或多或少都吃过东厂的亏,联名参奏曲公公,要求新皇裁撤东厂。新皇虽然下旨处置曲公公,却不忙裁撤东厂,这一批人能力很强,根基很深,对朝廷所有内幕了如指掌。贸然动手裁撤,一旦这批人流落民间,将皇室以及朝廷上下的种种丑事传播开来,朝廷将会遭受难以想象的巨大损失。抓曲公公就是投石问路,试探一下东厂成员的反应,如果这批人没什么动静,愿意效忠自己一切都简单了。如果忠于先皇以及曲公公,不肯为自己效力,说不得只有进行一场屠杀了,决不能让这些人流落到江湖去。

曲公公对皇帝一片忠心,对下属颇讲恩义,东厂之人无不感念。没有曲公公就没有东厂,大家联名向新皇上表,陈述在曲公公率领下东厂对朝廷的种种贡献,仅仅立下的大功就不下三十件。这下子触犯了新皇的忌讳,东厂之人并不忠于自己,因此下定决心彻底铲除,秘密下达了旨意,首先释放曲公公,预备丰盛的酒宴为其压惊,将东厂的所有人员集中起来,安排锦衣卫一股擒下。原打算在酒菜中下毒,后来得知,东厂之人精通各种暗杀手段,在他们面前下毒正是班门弄斧,不会有任何效果。想法固然不错,却漏算了一点,东厂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就是监视朝中大臣的一举一动,在重要衙门都安插了密探,锦衣卫里面也有。这件事是东厂最大的机密,只有曲公公完全掌握。出狱后立刻了解各方面信息,对新皇的筹划了如指掌,当即作出了决定,将东厂大部分人手放出去,带走所有机密潜身江湖,按照早年制订的绝密计划隐藏起来,如果得到自己的死讯就将所有机密抛出来。至于联络方面,没有任何信物,见不到自己就不能暴露身份。原来曲公公深知朝中大臣对东厂的不满,太子同样包藏祸心,有皇帝关照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旦皇帝归天形势就很危险了,所以秘密制订了这个计划作为自保的手段,实施起来简单快速,半日功夫所有人都离开了京城潜身民间。曲公公心里有了底,率领剩下的少部分人从容赴宴,与新皇帝展开第一轮的周旋。

新皇自以为部署周详,并不打算赴宴,只要东厂的人会齐立即下手。锦衣卫禀报,曲公公率领三十几人赴宴,新皇立刻皱起了眉头,东厂至少有五百人,自己为之准备了五千精兵。如今只来了三十几个,情况完全不同了。东厂目前是最大的隐患,无奈之下新皇决定赴宴,向曲公公摸摸底,了解一下真正的情况。酒宴设在御花园,因为只有三十几人,只摆了五桌,新皇自己一席,为曲公公设了一席表示安抚,其他人就好办了。曲公公对皇宫太熟悉了,闭着眼也不会走错,从容来到御花园。新皇很快就赶到了,故意装出一番诚恳的样子,亲亲热热招呼:“曲公公受委屈了。”曲公公毕恭毕敬施礼:“参见陛下。”新皇率先入席,大家依次就座,新皇首先劝酒,接着讲述自己的苦衷:“朕初登大宝,群臣联名参奏东厂,不能不有所表示,曲公公不要见怪。”曲公公明白新皇的意思,这是官面文章,因此泰然应对。酒过三巡新皇才谈到正题,询问道:“朕准备大宴东厂,足足五十席面,怎么只来了三十几个?”曲公公胸有成竹,坦然道:“都被老奴派出去了。”新皇一皱眉,没有自己允许东厂数百人私自离京可是大罪。曲公公当即会意,解释道:“先皇出征之前就预知生死,留下了一份密旨,交给东厂一个秘密任务,监视各地执掌兵权的封疆大吏,老奴是遵照先皇密旨行事。”新皇半信半疑,曲公公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亲手交给新皇,这等机密不能经他人之手。

密旨确实是先皇留下的,为的是防备封疆大吏乘自己归天之际兴兵作乱。新皇验看之后确定不假,随手收入袖中。曲公公提出请求:“陛下,照规矩这份密旨应该由老奴保管。”新皇随即点头:“朕倒忘了。”取出交还。这里面其实另有玄机,这份密旨的内容只有曲公公以及新皇知晓,如果落到新皇手里,私自派遣东厂大批成员离京之罪就说不清了。新皇确实有这个意思,被曲公公点出来,只好归还。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性命就保不住了。新皇毕竟不是草包,已经拉拢了东厂两名成员为己所用,知道东厂的机密都被带出去了,只有曲公公能够召回这批人,下死手已经不可能了。因此摆出一副安抚的架势。曲公公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应该激流勇退了,留在宫廷之中不会有好结果。当时提出卸职还乡,新皇一口回绝,好言劝解,眼下东厂还离不开曲公公。不过做出了新的安排,给曲公公安排两名副手,自然是为全盘接手作准备,曲公公去意已决,满口答应。新皇心头略安,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寒雨楼的财富以及真正实力。曲公公当然了解不少内情,东厂就是在夏西楼帮助之下建立起来的。大略介绍一番,寒雨楼的财富不是简单的金银珠宝,夏西楼这个人本身就是一笔巨大财富,没有人能够替代。至于实力,表面上看只是经营海运生意的大富豪,其实寒雨楼旗下勇士至少过万,因为有自己的船厂,可以轻松将商船改成战船,与朝廷水师相比也不会逊色。新皇颇感震惊,想不到夏西楼掌握着如此可怕的一股力量。

问到夏西楼当然是有目的的,新皇的眼睛盯住了寒雨楼的财富,这么大一座金山当然不能放过去。曲公公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寒雨楼的财富一直处在流动之中,别人很难接手,当初有过失败的先例,不能鲁莽行事。夏西楼的父亲医术高明,有救驾大功。兄弟卧鱼儿更深得先皇喜爱,五次从征立下大功,于情于理都不能向这一家人下手。新皇表面上点头心里并不认可,曲公公与夏西楼颇有交情,为夏西楼说好话是必然的。曲公公明白新皇的意思,没有过多劝解,夏西楼这个人可不好惹,不要说大举争锋,就算撤出所有财富留下一个烂摊子朝廷就难以收拾。既然新皇铁了心,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酒宴之后回来,首先给夏西楼送去一封密信,说明自己即将退隐的事情以及新皇的态度。没想到却中了新皇的圈套,曲公公身边的人并不都是忠心耿耿,有人倒向了新皇一边,这封密信落到了新皇的手里。新皇立即找人按照笔迹写一封假信,约夏西楼到京城会晤。只要捉住夏西楼,就不愁那一座金山落不到自己手里。改好之后发出去,安排锦衣卫严密监视,随时准备行动。

夏西楼接信之后没有多想,皇帝归天,新皇登基,确实有很多事需要与曲公公探讨一下,因此抽身上京。会面地点定在京郊一座庄园之中,这里本是东厂一份秘密的产业。夏西楼乘船北上,如约来到了山庄,到了门口只见到两名东厂普通隶役,心里有些奇怪。曲公公与自己关系极好,每次会面都会亲自迎接。当时询问:“厂公还没到么?”一名隶役陪笑道:“厂公已经恭候多时,因为前几日入狱受了惊吓,身子欠安,未曾出迎。”夏西楼一皱眉:“厂公入狱了,我怎么不知道?”隶役解释:“新皇刚刚登基,群臣就联名上奏弹劾厂公,新皇下旨就是做做样子。”夏西楼点头往里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背在身后的手作出了一个手势,两名隶役根本没有注意到,殷勤让客。进入庄园之后夏西楼愈发确定,这次会面出问题了,自己与曲公公会面对于双方都是机密,参与的人越少越好,而庄园里面竟然有数十名下人。很快作出判断,庄园里布置了陷阱,曲公公那边出事了。虽然察觉到异常,夏西楼却没有半分退意,自己非但是富甲天下的大豪还是武林一流高手,千军万马也可以来去自如。两名隶役将夏西楼让到一座凉亭之内,酒宴早就摆好了,颇为淡雅,显然费了一些功夫。隶役到里面去请曲公公,夏西楼坐下来,心里很明白,曲公公一定不会出现,四周已经布置好了埋伏。袖子里取出一颗不起眼的珠子,这是夏孤村精制试毒的宝贝,百试百灵,从无差错。简单试探就明白了,酒菜里都下了软骨散,并不致命,显然对方想生擒自己。

正如夏西楼所料,凉亭四周,房上房下都布满了锦衣卫,夏西楼的兄弟卧鱼儿纵横沙场所向无敌,夏西楼的本事也小不了,所以锦衣卫如临大敌,就等夏西楼品尝过桌上酒菜之后一起发难。两名隶役一去不回,夏西楼明白对方的心思,耐心等待,纹丝不动。锦衣卫的千户吩咐属下隐藏好,不得号令谁也不准动手。夏西楼很沉得住气,眼光扫向远方,看似漫无目的,其实却在寻找一个目标。远方升起一道亮光,夏西楼心里有了底,终于端起了酒杯。埋伏的锦衣卫看到了机会,等夏西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千户发出了信号,四下里冲出了两百多人,将凉亭团团围住,强弓硬弩排开,杀气腾腾。夏西楼端坐在凉亭之中纹丝不动,神色颇为从容,好像什么也没看到。锦衣卫千户喝叱一声:“奉圣谕捉拿钦犯夏西楼,还不乖乖受缚?”夏西楼没有任何举动,将这些气势汹汹的锦衣卫视同无物。千户一咬牙,果断挥手,立刻有四名卫士冲上前来。夏西楼轻轻一甩衣袖,四名卫士好似撞墙一般被弹了出来。千户大吃一惊,如果这是一门武功的话也太厉害了,绝不是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所能抵挡。虽然心惊却不曾慌乱,夏西楼武功卓绝不假,可是已经喝下了软骨散,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抵抗力,皇帝要求捉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射箭,索性等到药性发作。打定主意之后发出号令,庭院里寂静下来。夏西楼依然固我,双方竟然僵持起来,都没有任何动作。千户胸有成竹,还在算计着捉到夏西楼之后先不忙交给皇帝,肥肥的敲上一笔再说。正在打着如意算盘,门外忽然冲进一名卫士,面如土色,高声道:“千户大人,外面的兄弟全被杀了。”千户大吃一惊,这一次自己一共带了五百锦衣卫,庭院里只有一半,另一半守在外面,二百多人无声无息的就没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卫士说完这句话翻身栽倒,首级滚出老远,众人大惊。

这一幕让锦衣卫失魂落魄,千户连忙派人查看,接连出去五个都没能回来。这时候夏西楼发出一阵长笑:“杀人竟然将火候控制得如此恰到好处,不错。”千户这才意识到眼前还有一个心腹大敌。很显然,夏西楼做了充分的准备,外面有接应的人手,为今之计只有擒住夏西楼,逼其撤走外面的人。当机立断,挥手之下卫士们从四面冲向凉亭。没想到夏西楼竟然走了出来,态度从容好似闲庭信步。抬手点指千户:“软骨散这种老掉牙的药也好意思拿出来,这种药是采花贼常用的,想不到堂堂皇家锦衣卫也用这一招。”千户脸一红,锦衣卫确实存了不少软骨散,一方面擒拿犯人,另一方面可以采花盗柳,公私两便。今日被人指破总有些许难堪,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带领属下围上来,目的自然是生擒夏西楼。夏孤村的身法夺天地造化,奥妙无穷,连大侠楚江寒这等人物也是推崇备至。夏西楼虽然比不上父亲,对付锦衣卫却是绰绰有余。身躯巧妙旋转,重新回到了凉亭,冷冷道:“不要以为我在拖延时间等救兵,你们这些人不配死在我手里。”说完此话随即发出暗号,四面射出无数道寒光,锦衣卫的卫士们稀里糊涂一命呜呼,连死在什么人手里都没看清。二百多人眨眼间只剩下几十个,千户大叫道:“有本事按照江湖规矩单打独斗。”夏西楼颇感好笑:“就凭你也敢与我叫阵,杀你这样人只会弱了我的名头。”随即发出号令,仅存的数十人纷纷栽倒,千户面如土色,五百属下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面前的人太恐怖了。夏西楼原本想留下千户一命吓唬一下刚刚登基的皇帝,转念一想改了主意,缓缓向门外走去,千户随即被一道寒光穿透了咽喉,一命呜呼。很快庄园里燃起大火,五百多具尸体全部被焚毁。夏西楼不打算返回,传下号令,从各种渠道了解曲公公的消息,经过这件事以后两人更需要面谈。很快得到结果,曲公公确实受到排挤,不过地位并没有丢失,依然是东厂的首领。新皇安插了两名副手,目的自然是架空曲公公,全盘接手东厂,曲公公已经将大部分人派离京城用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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