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奴婢去拿药箱。”玲珑起身,走出几步似又想起什么,回身望着满地狼藉,“这里……”
“去拿药箱吧,这里我自己收拾。”说着,她开始去拾地上的碎瓷,一片片收拾好,打了清水。盆里的清水透着寒意,微微结了薄冰,犹豫一下,还是将手伸进去,水很快便被染红了,只得换水,连续打了几盆,都染上血。手止不住颤抖,还要用力去拧干布,疼痛迅速从掌心蔓延,痛得她连连吸气,地却越擦越花,她无奈地直想哭。
玲珑抱了药箱匆匆进来,见她痛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连忙去扶:“小主,这些奴婢来做。先上药再说。”
药事房专配给她的要极好,想必掺了三七和草乌,涂上立即止血,疼痛缓解不少。她就那样缠着厚厚的纱布出去,城外两辆马车早早候着多时,乌蓬的载丫鬟,黄顶的萧司洵乘坐,明黄的颜色耀眼,属皇帝的配置。真是张扬放肆的一个人,蜜意喟叹着,由玲珑挑开车帘,便要踏入乌顶的那辆。
前头的马车里,传来他一贯幽冷的声音:“谁许你乘车。”
她不由怔在那里,玲珑一时没管住嘴,小声嘀咕:“小主还伤着呢,受了冻那只手怕是要废了。”
他耳朵极尖,竟听见了,嗤之以鼻:“又不是伤着脚,你又不用手走路。”
玲珑还想求情,被蜜意摆摆手止住,他是气还没消,有意折腾她呢。
车夫拉紧缰绳,“驾”一声,车轮转动,在雪地里发出吱吱的声响,前后各两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随扈,好在速度不快,蜜意能够跟上,身上的狐裘保暖,走起路却徒增不少重量,两条腿似灌了铅,走走停停,再小跑着跟上,结果喘得厉害。
白衣侍卫从马上不时回过头,瞧她面色又白又红,着实不忍,催马上前,对马车里的萧司洵说:“爷,楚小主再走下去,怕是要不好了。”
车里的人依旧保持冷漠:“她自找的。”
真是铁石心肠,若是不铁石心肠便不是他了!求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有什么用呢,反倒落个嘲笑。她想着,雪地上反射幽冷清光,思维也渐渐变得迟缓。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新雪积了半尺多厚,没过脚面,走得极了直往鞋口里钻,开始她还停下来将雪一点点抠出来,但很快就积满了,双脚冻得麻木,手指也红肿僵硬,最后索性不管,每走一步路都感觉脚都像不是自己的。萧司洵喜静,队伍里也无人说话,气氛死沉。天与地之间都是静的,她的耳畔只剩下自己急喘的呼吸,汗珠子顺着下巴一直流到脖子上,风一吹就干了,反而更冷。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一切终于愈加模糊,晃晃悠悠仿佛天地都在旋转,蜜意终于一头栽过去,倒在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