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龙大闹清云门 靖华命丧无归路
天高气爽的金秋时节已经逝去，转眼入冬已经有一段时间。刚入冬时，气温便没有下降太多，整个初冬德华只穿一件薄薄的棉袄，可自前天进入冬至后气温突然急速下降。今天刚起床时德华还不觉得怎么冷，那知吃过早饭后，一走出橱房，迎面扑来一阵冷风，直吹的他全身发起颤来，于是德华心想还是回里屋取件皮袄再去学堂上课，以免受凉。德华心中告诉自己如今爹已去世，二哥朝华病瘫不起，亲娘也时冷时热的发起病来，现时只能自己管好自己，再也不敢让娘操心了。于是他匆匆回到屋里从木橱里取出一件先父身前穿过已显得半新不旧的黑色皮袄披在肩上急急地走出里屋，准备到学堂上课去。德华刚走到院坪的青石道上，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妇人，德华一看原来那妇人是他二嫂纹霞，德华知道二嫂是家里女子中最为娇气的一个，当时二哥娶她时就是看中她的娇滴之态，可娶回家后大家才知道二嫂纹霞除了娇滴之外，还有很强的虚荣心，凡事都得占个先头，别人稍微有些好事，她便心中不平衡，总会想出法子把事情搅的一片混乱。自从二哥朝华病瘫后，纹霞变的更加尖刻刁蛮，仿佛吃了鼠药一般恨不得到处咬人，她除自己天天早睡晚起，啥事不干外，还到处编排别人，搬弄事非。
德华看见二嫂纹霞虽然心中厌恶，但碍于情面不得不笑脸相迎地问道“二嫂早上好。”
“好……好什么，那有人家穿的体面，吃的精细，穿的暖和”原来那二嫂纹霞看到德华披着公爹身前最为心爱的黑色皮衣，心中顿时失衡于是不冷不热地说道。
那德华虽知二嫂性格，可自己“笑脸贴上冷屁股”心中也不免闷闷不乐起来，于是他回到学堂后一整日孤言寡语地坐在一边，任同学怎样逗弄，他也笑不出声来。
转眼年关将到，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一天晨课，先生一改往日朴素的装束，穿了一件刚刚缝好的新衣裳，走进课堂，满脸堆着笑容十分认真地向同学鞠了个躬，和蔼地说道“同学们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因下星期主要是考试，从明天起你们就得自己复习功课了，而且考试合格的同学便算学业完成了，如果要再深造，下学期那就得到府上的学堂去求学了，希望同学们毕业后都能有很好的发展。”
先生话音一落学堂内立即响起一片掌声，德华虽然双掌也在拍打着，可脑海中却一片茫然，他想到自己的处境，不免伤感起来。父亲的去世，盗匪的敲诈，二哥的病瘫，接近风残之年的老母，勾心斗角的嫂子，所剩田产不多的家业，这些事情的发生和变故都使德华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走向末落再也算不是一个富足的人家了，也许寒假回去后自己将永远告别学堂了，因而心中感到十分茫然，整日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于是吃过晚饭后他借口说是染了风寒早早就上床蒙头睡下，那同屋学友不知内情，以为德华真的患上感冒，也没在意。整个期考德华就是在神情这样晃惚的状况中度过。
春节过去没多久，转眼已到元霄的次日，天在下着毛毛细雨，眼见学堂又要开学了，许多原来同窗的学友已经结伴进府城求学去了，可德华却从末听兄嫂说过要送自己进府城求学的事。德华深知近段自己老母又病魔缠身，神志始终时迷时清，也无法顾及自己，他真不敢奢望还能继续求学，只能过一天看一天，慢慢地熬着日子。
很快元霄节已经过去九天了，德华家中的境况却越来越糟。近二年由于家父的去世，大哥不得不出外料理生意，家中除了病瘫在床的二哥朝华外，老的老、小的小，而且年迈的老母病情越来越重，可无知的二嫂和三嫂还整日寻差生事搅的家中不得安宁，德华想着这些心中不免十分的悲苦，他整日在哀愁中度过。
一日午后，睛了好些日子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接着飘起毛毛细雨来。天变的越来越冷，坐在窗前温习功课的德华突然想到上午三姐盼春刚给老母洗过垫被，那被单和絮棉还在院坪中凉着呢？可三姐又到街市的店中替母亲抓药去了，于是他急忙走出屋外跑进院坪去收凉在架上的被单和棉絮，当他刚跨进院坪时，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吵骂声。
“主子爷都没了，还有心思打牌，眼睛也不知是否还明着，连老妈仔凉着的东西也不知收进去一下”德华顺声望去见叫骂的是他二嫂的丫环丽珠，只见她倚在左厢房的一根门柱上，手中拿着一个剥开的红桔，边往嘴中送那桔子边对着院中凉亭里正在摸着骨牌的三嫂侍女慧丁指桑道槐地骂着。
“神气什么，朽木一样躺在那儿还能算是有主子，朽木还不要人家供着养着呢？我看是白白浪费大伙的钱财。”那三嫂的侍女慧丁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硬对硬地顶了过去。
那德华板着脸走进院坪心想：都是一些仗势欺人刻薄刁钻的家伙，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德华也不理会她们，自己收了被单与棉絮径直往回走，当他走进老母屋里，连叫几声，却末听到回应，德华慌忙将被单与棉絮放到太师椅上，跑到床前一看那凤娘脸色苍白，口中不断地向外吐着气，德华见了大声问道：“母亲你怎么了，是不是胸中难受。”
那躺在床上的凤娘无力地点了点头，口中说不出话来，德华吓得大嚷：“你们大家快来啦！。”
德华叫了数声，才听到一个脚步声急急地冲进屋里“五叔，婆婆她怎么啦？”原来是四嫂金娘听到德华的喊叫声跑了过来。
“四嫂你看娘她不知怎样了”德华说道。
那四嫂金娘一听急忙走上前去，只见凤娘的头已翻转到床铺里侧，嘴角边堆着些许唾沫、两眼园睁，金娘伸手一摸她的鼻孔已无气息知那凤娘已经仙逝了，金娘鼻子一酸落下泪来，那德华已知情况不妙便嚎啕大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