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说婚事是皇上和父王口头上曾约定的,这是怎么回事?”
叶慕非换了个话题问道。
叶老看向叶慕非,颇为无奈。
“其实也非口头约定,不过就一句戏言,当年你母妃和蓝妃娘娘同时怀孕,在你母妃临盆之期不远前,皇上曾和你父王酒后玩笑说要是两人生出来的都是女儿就结为姐妹,是儿子就结为兄弟,要是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夫妻,”
“但皇上深知你父王的性格,这也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而你父王,生性逍遥向往自由,又怎会替还未出生的孩子带上如此沉重的枷锁,当时也就是玩笑着应允了,何况焱儿出世三天后便不知所踪,此事也自是无人再提,可不曾想皇上今天竟然真的赐婚了。”
叶慕非剑眉一拧,没料到当年还有这么一事,只是这事既然是一句玩笑而已,皇上为何还会下这道圣旨?
便道:“有谁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叶慕非一语切中要点。
叶老回想了下,轻摇下头。
“少之又少,你父王和皇上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当时也是聊着聊着就这么随意开了句玩笑,我也是后来偶然听你父王提起,若非皇上今天下旨,也根本想不起这事,恐怕就连你母妃也不知还有这样一事。”
少之又少?叶慕非斟酌着叶老的话,想到自己一路上的猜测,竟是略有不安,抬眸看向叶老。
“爷爷,既然甚少有人知之又是玩笑,皇上就根本不需要履行这样一句戏言,可现在皇上却下令将焱儿嫁于逸王。而焱儿若是嫁于逸王,那从表面上来看无疑很大程度上将辰王府与逸王府的势力连在了一起。”
“众所周知皇上并不待见逸王,逸王也只是顶着一个有名无实的空衔,可若辰王府和逸王府真联合起来,以辰王府的实力和逸王的身份,那岂不是更极大地威胁到了皇位?爷爷,皇上这么做,究竟……什么意思?”
叶老明白叶慕非话里的意思,却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思索着低下了头,眼神深邃如海。
什么意思?的确,他也想知道什么意思,从御书房看到圣旨内容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知道并非因为什么戏言,可到底皇上为何要将辰王府与逸王府连在一起?这道圣旨又为何下得这么急?焱儿回辰王府也不过才二十天不到,皇上万万没理由会在这个时候下旨赐婚,而且还是赐给了逸王。
叶老思索中,门口黑影一闪,便有一人恭立在房中,见叶老低头深思着,便在叶慕非耳边低语了一会儿后又瞬间消失无踪了。
“有什么消息?”
人影出去后,叶老抬头问向叶慕非。
“逸王是皇上出动了东西两大御前侍卫才找回来的,而且还没到汐城,所以应该不是逸王向皇上请求赐婚的;”
“至于太子殿下,在上次国宴后第三日就去云水城视察水灾情况,自也是与他无关,而在此期间,百官并未曾上奏过任何关于此事的奏折,之前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风声。”
“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皇上自己而且是临时决定的。”叶慕非分析着说道。
见爷爷依旧没开口,叶慕非动了动嘴唇,终是说出了心里最可怕却最可能的猜测。
“爷爷,辰王府怕是……影响到了帝位?”
要知道辰王府情报遍布天下、又富可敌国,加之父王和爷爷的威名震慑朝野和武林,恐怕都可以说是功高盖主了。
其实,自己当初没有世袭父王的王位,连世子也是个空头挂名,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害怕有这么一天。
叶慕非的话无疑是最沉重的石头,重重地砸在了叶老的心上,他最担心的事难道会发生吗?
依稀还记得当年那个混小子带着他来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的他身上还隐隐散发着一种正义的善良之气。
可身为君王,他的人生中从来不需要所谓的善良与正气,帝王之路从来就不是一条阳光照耀的大道。
其实,如若仁帝真的要动辰王府,自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也早有过这个猜测,不管是为了什么,一个帝王都绝不会允许如此大的危害隐藏在身边。
何况自己知道,他是真的把辰儿当朋友,也完全的相信辰儿,可辰儿已走,身为一个帝王若再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那也许他就未必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了。
不过就像帝王有帝王的职责,他也有他的职责,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辰王府的每一个人,就像他说过,没有人能欺负辰王府的人,即使主位上的那人也不行。
因着叶慕非的猜测,叶老的心里掀起层层涟漪,不过,还是理智的说道:
“慕非,此事不可妄加猜测,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再说吧!你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各方面多注意些,加强防备。”
其实,他还是更愿意相信仁帝并不会这么做的。
“是,爷爷。”
叶慕非严肃地应道,想到那个最想问的问题,动了动唇,却终还是没有开口。
因为那不是判断题,答案也永远不可能是对的,只能说,怎么样选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其实从理智的角度,叶慕非脑海里早已有答案,他怎可为了一人而让整个辰王府背上欺君之罪,可他的心里,却极度排斥着这个选择。
他亲眼见证了阴沉了十多年的辰王府如今的气氛有多欢愉,他亲眼看到多年未真心笑过的爷爷这几天笑得有多开怀,他亲身感受到自己内心缺了的最重要一块被填补满了。
虽然焱儿从未真正承认过是他的妹妹,但他——已认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