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驻地,中央一座小木屋中。
七日前,虚静真人拒绝了峨眉派继续向前查探的提议,浮尘浮生二人顿时大为恼怒,指责虚静为一门人而白白贻误众人。桑木与虚静乃是多年老友,知他道行高绝,当然不会同意冒冒失失往前行去。于是十大门派中立马出现了裂痕,以峨眉派为首的三派结伴而行,当即离开了此地,其余七派皆留了下来。
桑木负手在陈彦身边走来走去,双目圆睁,眼光始终停留在陈彦的身上,脸色古怪之极,忍不住开口问道:“喂,虚静老儿,你这门下弟子似乎不大对劲啊?”
“这是他的福气,不要打搅。”简朴的木榻上,虚静真人,盘膝闭眼而坐,静默安详,神气内敛,又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奶奶的,老子是这样,小子也是这样。你们太乙仙门,总是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不管啦,不管啦,关老子毛事。”
桑木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两句,施施然坐下,手掌一抹,木榻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木几、一盏茶杯,几两香茗。但见他右手手指掌心轻轻一点,一股清水凭空出现在了半空,汩汩沸腾。那股水流顺着他的手指流入茶杯中,不过片刻时间,一杯热腾腾的香茗便出现在了眼前。
桑木品了几口,悠悠然横身侧躺而下,单手支着个脑袋,另一手捏着一只茶杯盖子转圈。过了一会,又甚觉无聊,晶莹剔透的手指在茶杯上轻轻弹叩,探过头去问道:“虚静老头,你一天到晚这么坐着修炼,不觉得无聊吗?我给你泡杯茶尝尝,怎么样?”
虚静拿他无奈,睁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你再这么下去,这辈子都别想突破到长生期了。”
桑木翻了个白眼,说道:“不能就不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这么努力修行,又有什么作用,最多多活几千年。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化为一捧黄土。天元大陆这么大,芸芸众生何止亿万?可真正成仙的,万年来又有几人?虚老头啊,不是我打击你,你在东胜神州算得上是惊艳绝才,天之骄子,但到了中土,可就不大稀奇了。何必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去苦苦挣扎?”
虚静轻叹道:“生死之道,谁又能免俗。就算是那些大和尚,不也是这样,看不穿,瞧不清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嘿,嘿嘿。”他冷笑两声后,闭口不言。
桑木不以为意地道:“仙界秘闻,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还不如在人间来的痛快,起码还有兵解转世之机。”
“轮回之道,哪里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抗拒的。”虚静淡淡一笑,道:“你也该好生努力,努力了,不为自己,也当为自己门人弟子着想。”
“他们自有自己的福气,且任他们去就是。何况这掌门又不是我想做的,只是临时被那群老不死的拉来凑数罢了。”桑木撇撇嘴道。
“我可没你那么宽心。”虚静摇了摇头:“太乙一门,已是积弱三代,若非有几位太上长老在支撑,只怕早已被灭。”
“所以你就打算扶持这小子?”桑木坐起身来,走到陈彦身边转了几圈,问道:“虚静,你确认他真的没事?浮生那老小子,人品虽然不怎么的,但好歹也是天人境的高手。这小子与他对拼,不啻是以卵击石。看他这模样,体内气机全无,不会是被打成植物人了吧?要不我帮他检查检查。”说着,探出一只手去。
“别动他。”虚静真人低喝一声。
“嘿,老小子,我还就想动他。”桑木嘿嘿一笑。
“你若动他,我不介意废去你几百年的修为。”虚静手中拂尘一扫,将桑木全身裹住,拖回了他的身边。他与桑木相识数百年时间,自不会因为这事而迁怒于他。如此言语,也不过是为了不让桑木真人打断陈彦罢了。以他的道行修为,如何看不出来,陈彦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明悟的境界,这让他吃惊不已。
对于修仙者而言,这种明悟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可谓是一朝顿悟,终生受用。进入了这种状态后,再次醒来时,就算道行没有大进,也必定能参悟通了厉害的神通法术。
然而,这种状态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有的。除了一些身具大福缘之人,也只有那种天纵才能够进入这种明悟的状态。
以自己为例,他当年在东胜神州中,可以说是惊艳绝才,万中无一了。然而,这种境界,在他这么多年的苦修中,却仅仅只拥有过两次。如此机缘,他又岂会让陈彦白白因一点小事而错过。
“不动就不动。”桑木嘟囔一声,不再言语。其实以他的修为,也隐隐看出了陈彦此时的状态,只是这种偌大的机缘竟然会出现在陈彦这个入门仅仅五年的弟子身上,委实令他难以相信。
如两人所想,陈彦此时确实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当日以浮生真人对拼后的他,本已受了重伤,随时都可能伤重而死。然后就是在此时,体内的巫元力陡然勃发,将他完全护住。与此同时,一个玄妙之际的大门,似乎展现在了眼前。在得知虚静真人出手将自己救下、生命并无大碍后,陈彦立刻迫不及待地进入了那道玄门。
仿佛间,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妙无比的世界中。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天地间的主宰,无所不能。于是他开始体悟天地,一道道难以言语的天地规则,均宛若九天之水,源源不绝的降落于他的脑海。
一切恍然若梦。
陈彦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还不知道巫族是什么样的存在,但这巫元力的妙用却是一一浮现在了他的心头。同时也知道了他之所以能够看到那一座玄妙法门,完全是因他创出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战技。
“嗯?醒了?”陈彦身体一点细微的动作,登时落在了闲极无聊的桑木真人眼中,只见他一蹦而起,走到陈彦身前,奇怪的打量着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陈彦刚刚从入定中醒来,忽然被人制住,顿时大惊,待瞧得桑木模样,方才放下心来,扫视小屋一眼,见虚静真人紧紧盯着自己,似乎将自己一切都看穿了一般,不觉头皮发麻,不敢看他,出声问道:“前辈,你这是作何?”
桑木眉头紧紧皱起,口中啧啧有声:“奇怪,奇怪。奇怪啊,虚静老儿,你过来看一看,这小子古怪得很,体内法力丝毫不弱于炼神期阴阳境的道行,可竟然还未曾结成金丹?”
“不必。”虚静真人双眸精光闪闪,深邃的目光盯着陈彦,淡淡问道:“你修行的是何种法诀?”
“这……”陈彦哑口无言,当初那位祖师传他巫诀时,曾一再嘱咐,不能将此事告诉他人。
“说!” 虚静真人皱起眉头,低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