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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疗伤

一阵号角之声响起,在开阔的广场中回荡,久久不曾散去。族民随着号角声自动往两旁退让,在广场中间让出一条宽丈许,以族民为墙的道路。

广场的尽头中间是一段宽五丈的十五级石阶,台阶上是段长约三丈的平台,其后又是一段二十级的石阶,在这段石阶中段有道丈五宽的斜坡,斜坡的上端雕刻了一轮明月,一名仙子怀抱一只兔儿踏云往明月而去。下端则是一只威风的奇兽,看来与宁雪盈身旁的白泽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像是成年了的白泽。

彩月儿解释道:“此处是我与族民聚会之处,族中各类祭奠,或有重大事情通告族民,皆是在此处进行。”

无瑜瑄耳听彩月儿介绍,举目四望,见这广场是个四方形,长宽竟达三、四百丈,高达三十余丈,除了洞门这方,其它三壁上皆开凿出阶梯、道路、石屋,赫然是族民的居所。

无瑜瑄为之惊叹,问道:“难道这洞府是手工开凿,而非自然生成?”

彩月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骄傲,道:“正是,我们以洞顶为苍穹,在其下建设居所,初时自然是粗糙得多,经过百年的规划,这洞可说是建立于山内的另一城市。”

三人闻言抬头望去,只见这洞城之上是个圆顶,竟然被打磨得极其光滑,并且按星宿方位镶入明珠,宛若夏夜的璀璨星空,群星环抱中是一轮玉盘般的明月,不知是什么材料造成,皎洁高照,在那月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只兔影。

此时前方一支队伍快速走来,队前的两名族人并排而行,身穿玄铁铠甲,腰挂长剑,气度不凡,看来当是将领一类。后方跟随了二十四名兵士,分作两行,跟在前面那二将身后,身着皮甲,步伐整齐。

一行二十六妖来到无瑜瑄等人一丈前停下,动作如一,单膝而跪,前方两族人齐道:“恭迎族长!恭迎修仙者、圣兽之主!”

彩月儿唤众人起来,向无瑜瑄三人介绍道:“左方这位是左将军可达,右方这位是右将军跋野,都是我族最勇猛的武士。”

无瑜瑄微笑点头示意,彩月儿又向二将介绍了三人,并说明她们不喜那样的称呼,并着二将一会通告所有族民。

二将称是,跋野道:“请三位姑娘移步族宫,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午膳。”

无瑜瑄笑道:“麻烦两位将军了。”

彩月儿道:“三位姑娘休息的房间准备好了吗?”

可达答道:“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接到通知后,便命人遵照族长命令,将族长寝宫旁的弦月园收拾整理出来。”

彩月儿想了一会,道:“把午膳移到弦月园吧,雪盈姑娘为救圣兽受了伤,不易移动。”

无瑜瑄没料到彩月儿考虑如此周到,心中对这身为妖族一支的美女族长添了几分好感。

可达领命,先行一步回宫安排。彩月儿陪伴三人,在跋野所带队伍的引领下向族宫行去。

上完两道石阶,前方是段长长的通道,通道壁上开有箭孔,若有敌人攻入此处,只要在箭孔后发出劲箭,敌人定然避无可避。通道两边每五步就各立有一名士兵,无瑜瑄等人每走过一对兵士,他们就会举起手中长刀至礼。

通道尽头是两扇巨大的石门,厚达三尺,高十余丈。在两门上各雕刻着一名月族战士,怒目圆睁,气势威严。走过大门,又是一座小广场,广场前方中间是座大殿,据彩月儿介绍,那大殿名为皓月,是族长与众臣议事之所。

一行人绕过皓月殿,七折八拐,来到位于族宫后方的族长与重臣的居所。妖族与中土不同,中土皇城中是只居住皇族与伺候皇族的侍者,而妖族大多支族都是大臣将领与族长同住族宫中。

一路之上令无瑜瑄最惊叹的就是全洞没有一处,是以火把照明,而是在洞顶用了各色明珠镶嵌,将不同的地方照成不同的颜色,不但没有阴暗之感,反而使得全洞五光十色,很是特别。

到了弦月园前,士兵留在宫外守候,彩月儿与跋野陪着三人向宫内走去。

跨入弦月园那道圆形门洞,无瑜瑄三人都眼前一亮,只见入门是座庭院,修建有水池小桥、假山亭台,看起来小巧雅致。只是可惜洞中没有阳光,不能种植花草。

从小桥上过去,一栋精巧屋舍紧靠洞壁而建,虽然也是以石块建成,但颇有中土风格,装着雕刻彩纹的木质门窗。

进屋后是间小厅,可达与两名婢女已经在厅内等候。厅中圆桌上摆满酒菜,正对门的墙前放有一张长榻,长榻左方开有一道挂着珠帘的小门,应是通往后方居室。

厅中的两名婢女见众人来到,先机灵的上来抱宁雪盈去那长榻上躺下。挥退抬担架的两名族人后,彩月儿招呼众人入座,可达与跋野也陪座入席。

两名婢女,一名忙着为众人斟茶倒酒,另一名则拿了只银碗,盛了碗粥往宁雪盈走去。

婢女来到宁雪盈身前,微笑道:“雪盈姑娘,这是鸡丝粥,厨房的师傅加了人参、红枣、枸杞在里面,对你养身有好处。”

宁雪盈行动不便,笑着点了下头,算是回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麻烦姐姐了,姐姐可否再帮我拿支碗夹些菜来给白泽食用?”

那婢女对宁雪盈唤自己姐姐也不客气,想来是妖族不像人族般过分苛求身份关系。听了宁雪盈的话,那婢女拿了只碗,去拣了些精致的小菜放于榻上白泽面前。白泽先还不肯吃,转头走开,宁雪盈又把它抱到碗前,轻抚了几下它的背脊,央它进食,它这才大嚼起来。

彩月儿等人因为三人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而现在宁雪盈又受了伤,只能等待宁雪盈好些后以白泽沟通,才能定出行事的计划,因此都只聊些月族的风土人情。

饭后彩月儿命婢女拿过一只瓷瓶,递予无瑜瑄道:“这是我族所制‘续断散’,有接骨生肌之效,内服外敷均可。我族中以建筑铸造为主业,族中工匠受伤是常事,因此我族在疗伤方面颇下过一番功夫,瑜瑄姑娘看下对雪盈姑娘的伤是否有用。”

无瑜瑄大事上心思缜密,可琐碎事情上却是粗枝大叶,所以忘了将清音配的灵药带在身上,不然宁雪盈只是断了二根肋骨,只要接上,吃一粒清音配的灵药,躺半日就可痊愈。

宁雪盈受伤后,无瑜瑄身边无药可用,只好临时去林中采了些草药来用,功效自然是大打折扣。

这时见彩月儿递药过来,接在了手中,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入鼻,瓶中之药为米白色的粉状。

用手指沾了些许放入口中,细品后喜道:“此药果然是疗伤的圣品!我为雪盈所敷之药是在林中匆忙采取,自然比不上此药。”

无瑜瑄虽然知道这药比不上清音所配,但功效比自己采的药强了许多,所以礼貌上还是夸奖了一番。

可达道:“此药内服以酒吞服,外敷的话则是用酒调为糊状,涂于伤处。”

无瑜瑄额首道:“待雪盈内服外敷后,我再运功助她行发药力,也许今晚就可痊愈。”

此时一名婢女已经用杯倒了酒来,无瑜瑄接过另一婢女递来的银勺,舀了半勺药让宁雪盈服下。

此药苦中略甘,因是粉状,入口后满嘴乱钻,苦得宁雪盈邹紧了眉头。接过婢女递来的酒杯,想起上次喝酒后的晕眩,面泛难色,在无瑜瑄的几次催促下,才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无瑜瑄拿过宁雪盈手中酒杯,又舀了些药在杯内,用酒调合,药香飘出,古艾奇道:“这药的味道和瑜瑄姐姐帮二姐敷的药好像。”

众妖当古艾小孩胡说,并不在意,当无瑜瑄帮宁雪盈解开肋下缠绕的布条,闻到散发而出的药味,众妖都为之惊叹。

彩月儿取过换下的残药细看,佩服道:“都说清音前辈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没想到瑜瑄姑娘已得乃母真传,这些草药竟然和续断散中八成相似。”

无瑜瑄客气道:“我只是学了些皮毛,倒是古艾这丫头,我配药时她毫不在意,没想到竟然记住了药味,如此天份,家母定会相当喜欢。”

为宁雪盈上了药后,无瑜瑄又将白泽抱来,试着喂它吃药,它却怎么也不肯,只好将它身上布条解下,在伤口处抹了药,又换上了婢女拿来的绷带。

全弄妥后,众妖知道无瑜瑄要为宁雪盈行功疗伤,都纷纷退了出去,二名婢女为她们关上了房门,站在屋外随时听候差遣。

古艾一夜未睡,很是困倦,又不愿意离开二人,便爬上长榻一侧躺下休息,不片刻便沉沉睡去。

无瑜瑄帮宁雪盈坐起,盘腿坐于她身前,道:“雪盈,我传你打坐之法,当我为你疗伤之时,你可晓得该如何顺乎自然,内察而开启诸穴通路,达到事半功倍之效。”

宁雪盈道:“我知道了,瑜瑄姐姐你说吧。”

无瑜瑄道:“形之所向于表,神之所向于心,身如槁木,心似寒灰,身心皆忘,虚无神见。真空不空,不空而得其空。意来而不迎,意去而不追,听之任之,不可有心守,不可无心求,神气和合,而自明矣。”

顿了顿道:“这是我爹传我的打坐之法,也是炼气的基础,你可明白是何意思?”

宁雪盈道:“瑜瑄姐姐说得这么明白,当然一听即懂了。”

无瑜瑄不知宁雪盈天赋奇高,讶道:“你解释给我听听。”

宁雪盈抓了几下额头,道:“大概就是说打坐之时不可刻意去追求,也不可完全的不去理会,一切任其自然,当机缘到时,体内神气就会出现,再用无求的心去驾驭,自然可以神气合一。”

无瑜瑄听得为之一震,此女天赋之高,实为百年不遇,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天山派会放着如此良才不加雕琢。

宁雪盈见无瑜瑄不说话,忙道:“瑜瑄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无瑜瑄摇头道:“当然没有,你说得很明白,当年爹传了我口诀,什么都不解释,我花了三个月才想通,你却一听就明白了。”

宁雪盈喜道:“瑜瑄姐姐,你刚才说这口诀是炼气的基础,那是不是我照着练的话也可以开始修行了?”

无瑜瑄哑然失笑,爱怜的抚摸着宁雪盈的头道:“当然不是,这只是口诀,你不懂行功的法门怎么练。”

见宁雪盈面露愁色,旋道:“怎么,雪盈很想修行吗?”

宁雪盈轻点下头,道:“天山派人人都在修行,连比我小的不尘、古古都修行了,就我没有。我央爹教我,可爹总说我和别人不一样,要待他想清楚怎么教才行。”

其实无瑜瑄帮宁雪盈治疗时已经发现了宁雪盈的尾巴,只是没有点破,刚才众妖看着她为宁雪盈换药,她还刻意帮宁雪盈隐藏。在她看来宁雪盈除了尾巴外其余和人全无分别,自己也是很难想通究竟这孩子为何会是这样。

无瑜瑄柔声道:“修道一事极重门派观念,所以我虽然传了你打坐的方法,但没有得到爹的允许,我也不敢私自教你行功的法门。”

看着宁雪盈失望的样子,无瑜瑄心有不忍,顿了顿道:“这样吧,你爹说你身体特殊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相信我爹肯定知道怎么教你,等回了缥缈峰,我求爹收你作弟子,传你修行的方法,以后你就当我的小师妹好了!”

“真的?”

宁雪盈一听高兴万分,一把抱住无瑜瑄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谁知道这一激动牵动了受伤的肋骨,疼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把无瑜瑄吓了一跳,连忙检查她的伤口。

见她表情虽然痛苦,但却掩盖不了眼中的喜悦,无瑜瑄莞尔一笑,心生疼爱。

待宁雪盈高兴的劲平静些后,无瑜瑄才继续道道:“打坐时要含眼光,凝耳韵,舌顶上颚,调鼻息,身心全忘,扫除一切杂念。而后盘膝而坐,左腿向外,右腿向内,为阳抱阴。左手大指,捏定中指,右手大指,进入左手内,右手在外,为阴抱阳。此名清灵连环诀。”

接着无瑜瑄又详细说明了奇经八脉和重要穴位的位置,每个穴位在宁雪盈身上指点一遍后,她便能牢记于心。无瑜瑄开始还不相信她真的记住,全教完后又打乱教的顺序,在她身上随便指出穴道询问,她皆对答如流,这才恍悟原来宁雪盈有着超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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