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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伏击

村民们忽见两只巨兽立于身前,吓得惊魂失魄,几名胆小的妇女孩童甚至吓得晕死了过去。

一众魔人也被眼前景象为之一震,魔族自幼便开始学习杀戮之法,每个魔族出生时便被视为一名战士对待,心中从无恐惧的概念。可是他们现在也忍不住生出了胆怯。

与身旁的两只庞然大物相比,雪轻语显得娇小柔弱。二兽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主人,皆低下头来,在雪轻语的手背肩头轻轻的摩擦,一副甚是欢快的模样。

雪轻语虽此时心绪烦乱,但还是拍了拍二兽的头,勉强笑了笑。二兽好似发现了主人心情不佳,眼中露出了询问的神情。

“封豨修蛇,”雪轻语望着步风与花如烟两魔,狠狠的道,“你们在此好好守护村民,若这群魔人对村民有些许伤害,你俩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生吞活剥,放过一个都别来见我!”

这二兽本是传说中后羿射杀的六只凶兽中的两只,数万年前曾是天下的巨害,切不知道怎么的又活了过来,竟然被雪轻语收服为唤兽。

二兽听得主人言语,登时凶相毕现,摆出副巴不得马上将魔人,甚至连同村民都吞噬掉的样子,死死的盯着一众魔人。

众魔初闻雪轻语刚才的一番话,已经感到心中一凉。再见二兽虎视眈眈的摸样,都觉得头皮发麻。步风与花如烟不禁暗道:“本以为是趟简单差事,费不了多少劲就可以解决,谁知道竟然惹了这么个厉害角色!一开始应该再查清楚些的,此妖能拥有雪无绪的神器,更拥有这么多传说中的神凶之兽,来历实非一般。”

雪轻语怀抱婴儿,转身面向南方,不再理会众魔和村民。而是将腰间的玉玲珑又握在了手中,用拇指摩擦了三下,唤道:“绿雀,现身。”

随着雪轻语的呼唤,玉玲珑透出嫩绿色的光华,绿光闪过,一只全身碧绿的巨大孔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雪轻语一跃而起,跨上雀背,孔雀双翅一振,带起猎猎寒风,向南方夜空中飞去。白泽也四足奔腾,朝孔雀的身影疾追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南方的密林深处。

三界林虽地处三族交界之处,但却较为靠近南方,林中大多生长着高大的各类杉木。因此虽然天气寒冷,杉木的针叶却依然翠绿,树冠横枝上虽然积满了皑皑白雪,但仍然傲拔挺立。

这孔雀乃是罕有奇兽,速度何其之快,不多时已经南飞了二十来里,在前方出现了数十株高达十五、六丈的巨杉。

雪轻语飞身跳下雀背,落在了一株巨杉横伸而出的树杆上,将身型隐于枝叶白雪之中,收了青鸾,盘膝而坐,把婴孩放在腿上,闭目凝神。

白泽此时也窜上树来,伏在距雪轻语不远的另一树杆上。

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已经是丑时时分,空中现出半轮明月,撒下万丈银辉,将林中白雪映照得闪闪发亮。

雪轻语心中烦乱,始终无法静心凝神,开口道:“难道魔人要我伏击的是……不可能,他昨日才回飞云崖去,没有数月不会反转。”她说话声音极低,也不知是在自语,还是在白泽说话。

“担心无用,”白泽安慰道,“该来的自然会来,听步风口气,来人并非一般,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难道满天神佛就如此容不得我们妖族?”雪轻语情绪甚是低落的道,“我拯救村民,苦修外功,甚至……甚至叛离妖族,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修炼成人,一家三口安安定定过点普通百姓的生活。”

“修行之人除了天劫外,上天自然还要降下种种苦难。”白泽答道,“能够坚定心智,忍万般苦,为常人不能,方可得上天眷顾。你又何必因些许磨难而动摇呢!”

“唉,话是如此,”雪轻语叹道,“但我实在不愿因为自己而牵连这雪盈……”

“来了!”白泽忽然一反镇定,打断雪轻语急道。

白泽话音刚落,南方空中响起了微弱难查的衣襟破空之声,一道淡淡的青色身影从南方天际飞驰而来。

雪轻语当下又将身型往枝叶中缩了缩,不敢作声,从叶缝中露出双眼,注目凝视。

过不多时,那人已经飞到雪轻语头顶上空,雪轻语本不愿暗下杀手,但心挂婴儿,所以打算等来人飞过去后,从他背后出手一击。

谁知道来人到了雪轻语上空,突然停住了身型,离雪轻语头顶不过五丈距离。只见这人五十来岁的样子,身着青色长袍,须发花白,面容祥和,一副儒雅的文士模样,颇有仙风道骨的气度。

白泽一见来人,心中暗惊:“是他!”但却不敢提醒主人,因为它深知如此近的距离,哪怕再轻微的低语,也逃不过来人之耳。

“一妖、一兽、一婴孩,”来人笑道,“莫非你就是我要找之人么?”

白泽闻言,忍不住暗暗叫苦:“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呼吸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我怎会没想到。”

“敝人天山古亦贤,特来此拜会姑娘。”来人朗声道,“我对姑娘的梅园早有耳闻,有心一赏,未曾通报,便擅自前来,没想到姑娘早有先机,已经在此等候。”

“古亦贤!”雪轻语吃了一惊,没想到二魔要自己伏击的竟然是此人。

她知道古亦贤号玄真居士,是当今人族修仙门派之首天山派第十一代掌门。只是他闭关静修,极少涉足尘世,所以其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无人知晓。只晓得六十年前他接掌天山派时,造诣已达元神出体的境界,是自古修为少有超过天山开派真人燕空羽之人。

古亦贤等了片刻,见隐藏之人不答话,继续道:“姑娘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相见。姑娘呼吸急促,心绪不宁,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古亦贤虽然人微力薄,但姑娘若信得过我,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可帮得上忙。”

雪轻语此时知道藏亦无用,于是从枝叶中飘飞而起,停在了古亦贤身前,柔声道:“如果先生都算是人微力薄,那天下之人都算不得什么了。”

古亦贤咋见雪轻语,心中一震,赞道:“姑娘果然绝色,难怪有此传言。”

“传言?什么传言?”雪轻语忍不住问道。

“看姑娘形貌,应当是圣山雪狐族吧?”古亦贤不答雪轻语,反问道。

“小女子正是雪狐族,”雪轻语这才发现自己失礼,忙见礼道,“雪轻语见过天山掌门古先生。”

“原来是雪姑娘,”古亦贤抱拳还了一礼,“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姑娘可否解疑。”

“先生不必客气,轻语定然知无不言。”

“姑娘手中婴孩的父亲,”古亦贤沉静了半晌才道,“我听闻是我派中门人,不知是真是假,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雪轻语闻言甚是震惊,万万没想道古亦贤所问之事竟是这个,面泛难色道:“此事还望先生见谅,为了这孩子父亲的声誉,我不能说出他是谁。我只能告诉先生,他虽与我情意相投,还有了孩子,但他从未做过对不起人族的事。”

古亦贤也料到雪轻语不会轻易说出自己所问之事,不过反而令自己肯定了,与雪轻语有情孽之人,果然是自己派中门人。也正因为雪轻语不肯说出,古亦贤反而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抬眼望向空中冷月,悠悠呤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姑娘可知自己与那男子的的所为,稍有不慎,又要惹起一场纷乱,又会令多少有情人难成眷属!”

雪轻语邹眉道:“先生教训得是,不知先生想要如何处置小女子?”

古亦贤反问道:“我从山妻处得知,边境战乱之地,时有一白发白衣女子向难民送衣济食,从魔军手下救了不少百姓,那女子可是姑娘?”

雪轻语谦让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和天山派力抗魔族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唉……”古亦贤长叹口气,道:“姑娘担我人族之忧,救我百姓于水火,我又可以将姑娘怎么样。你若是迷惑人心的妖孽,我还可狠下杀手,可你偏偏是至善之人!”

雪轻语柔声道:“能得先生这番话,轻语已是高兴万分。可是今日就算先生不愿动手,我也不得不与先生一战。”

古亦贤讶道:“此话怎讲?”

雪轻语欠身道,“待轻语先安置小女,再以先生道来。”

雪轻语说完,飘然而下,落在了林中空地之上,古亦贤也跟着她落在了她的身旁。雪轻语细细的将一株巨杉前枯草上的积雪扫去,将婴儿小心的放在了枯草上,对跳下树来的白泽道:“你好好照看雪盈。”

白泽道:“既然来人是古亦贤,你何不向他说明,他或可帮你,也可免此一战。”

“圣兽白泽!”古亦贤感慨道:“当有圣人治理天下,白泽必捧书而出,辅佐其人。没想到雪姑娘竟得此兽相助。”

“若真是圣人,又哪会把统治天下视为重任,”白泽不屑的道,“我白泽又怎会辅佐那样的假圣人。”

“不可对先生无理,”雪轻语微怒道。

旋又转向古亦贤,躬身行礼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先生可否应允?”

古亦贤翻手轻抬,一股无形力道将雪轻语托起,道:“姑娘但说无妨,不必多礼。”

雪轻语犹豫片刻,才道:“今日与先生之战,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请先生善待我这苦命的女儿,救她一命。”

“这孩子?”古亦贤莫名道,“这孩子怎么了?你又为何非要与我一战?”

“你何必一定要这样呢!”白泽急道。

“我不能轻举妄动,断送了雪盈的性命,你不明白我的苦衷吗?”雪轻语无奈的答道。白泽知道再怎么劝她,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当下不再多言。

雪轻语这才回答古亦贤的问话:“为了梅园曾受尽苦难的村民,为了我这孩儿,今日我不得不与先生一战。”

古亦贤听得此话,隐隐感到不妥,但却无法想明,忙问道:“到底何事,何不言明,或许……”

“多谢先生好意,”雪轻语打断道,“先生请出手吧,如果我技不如人,该当命丧于此,我不怨任何人。只求先生记得,一定要救我这苦命的孩子,我也可瞑目了。如果真如我所担心,事后白泽自然会向先生相告今日之事。”

古亦贤怎么也想不明为何雪轻语执意要与自己交手。眼前这女妖虽然看来年轻,但的确修为不低。不过要和自己动手,那也未免太过托大了。白泽虽是圣兽,不过是通万物之情,并非凶猛之兽,难道她还有更厉害的唤兽不成。

“先生,小女子知道自己并非你的敌手,”雪轻语又道,“所以不得不让唤兽相助,但为表对你的敬重,我只召一兽助我。”

雪轻语说完,不让古亦贤再有追问的机会,右手拇指在玲珑玉上轻轻摩擦,娇喝道:“九婴,现身!”

只见玲珑玉中透出墨色蓝芒,一股墨蓝浓烟从玲珑玉中奔腾而出,仿佛苍龙出海般旋绕着冲入半空中,升到百多丈时突然停下,猛的又往雪轻语身旁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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