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钟声深远的回荡,一名身着蓝衫,体型魁梧的老者,从凝碧园正门中走了出来。在此盛会之时,千多人聚集于凝碧园外,照说有人从园中出来并不奇怪。而且刚响起的钟声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吸引而去,可是偏偏这老者出现时,参加应试的弟子们好像心中有股莫名的力量牵引,都情不自禁的将目光移到了老者的身上。
老者虽然一身文士打扮,可却没有半分文人的模样。脸色黝黑,眼若铜铃,白眉粗长如八字,满面的络腮胡杂乱的纠结在脸上。此时手中正拿了支长长的烟杆,放在口中“吧嗒、吧嗒”的抽着,从嘴里鼻中喷吐出浓烈呛人的白烟。
可是令大家注目的并非他奇特怪异的长相,也不是那使人讨厌的烟雾。众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他黑脸的中间部位,眼睛一眨不眨,更有人惊讶得张大了嘴。不错,引起众人看得出神的,正是他的鼻子!他那长得极大的,通红的酒糟鼻,在漆黑的脸庞上特别的显眼。
古艾忍不住掩着嘴,娇笑起来:“好红好大啊!听说酒糟鼻是喝酒太多了,才会变成这样的,也不知道这老头喝了多少酒,把鼻子搞得这么红。呵呵呵……”
古艾的笑声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意,许多人都回头来看,是什么人这样大胆。老者也有所察觉,抬眼朝她望来,将她吓了一跳,老者长得这般丑陋凶恶,发起怒来那还得了。
谁知道老者并未发怒,盯着古艾看了片刻,反而咧开大嘴,对她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随后又将头转了开去,继续漫不经心的咂着烟杆。
宁雪盈奇怪的低语道:“昨天娘和千柔师叔说话时,明明说千柔师叔是初试的考官,怎么换成了这位师伯了?”
水千柔比宁寒风和欧阳紫琪早入门,本来宁雪盈应该叫她师伯的。可是无玥却比水千柔入门更早,虽然雪尘峰的弟子必须唤水千柔师伯,但宁雪盈却是属于缥缈峰一脉,所以会称她为师叔。
古艾笑道:“什么师伯啊,都没听说过,没准是个到老了才被度上山来,与我们同辈的老头而已。”
韦青松道:“古古,你这次可看走眼了,这位师伯精气内敛,修为极高。刚才众人皆在注意钟声,可是他一出现,大家的目光便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这是因为他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引人注目的真气,将大家的目光牵引到他的身上,单是这点,就非是我辈中人可以做到。”
“此人是左武阳长老,属于雪海峰一脉,是掌门师伯的师弟。”这时一人说道。韦青松等听出声音并不熟悉,一起向那人看去,原来是名年轻男子,正站在他们不远处。
古艾眨眨眼,说道:“我认得你,你是昨天和我们一桌吃饭的。那几个男生好烦,总想和我们说话,就你一人没来同我们套近乎。对了,你不和我们说话,是自命清高,不屑理我们呢?还是觉得我们很讨厌,不愿意同我们讲话?”
那人听得古艾的质问,面上一红,低下头去,却没有回答古艾的问话。
无瑜瑄见男子的羞态,心中不忍,拉了下古艾的手,低声道:“古古,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人家说话。”
韦青松朝那人拱手道:“这位师兄好,在下缥缈峰韦青松,这些都是我的师弟师妹。”说着拍了拍石温的肩头,道:“除了这位,是石曼卿师伯的长子,石温师弟。”
那人连忙回礼道:“韦师兄怎可这样称呼小弟,实在是折杀小弟了。小弟姓段,名讳上文下奇,见过缥缈峰的各位师兄师姐。”众人皆向段文奇回礼。
段文奇又道:“文奇是银怒峰弟子,同石温师弟早已认识,时常有往来。”
石温呵呵笑道:“段师兄是段青玄师叔的儿子。”说着向古艾道:“三妹,你错怪段师兄了,段师兄自幼得了种怪病,不能同女生说话,他不是有心不理你们的。”
古艾闻言,眼前一亮,喜道:“天下竟然有这样的怪病,我怎么可以放过!段师兄,你的病就由我来医治,有我缥缈小神医在,包你药到病除。”
段文奇见古艾目光炙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时不敢对视,脸上又是微红,斜望旁边,避开她的眼眸。
正当此时,人群有了些微骚动,大家都将目光转了过去,古艾亦不例外,这才解了段文奇的困境。只见左武阳终于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抬起左脚,弯腰将烟杆在鞋底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身体开始向前缓慢的挪动。
在他前方的众弟子们自然的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通路,左武阳一边走,一边看着两侧的弟子,脸上露出他那招牌般难看的微笑。被他眼睛扫过的弟子,无不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又不得不回以笑容。
还好左武阳并未将所有的人一一看遍,而是一路走向天池边来,停在了宁雪盈等人丈远处的位置。左武阳在湖水边蹬下身来,右手慢慢的伸向湖面,弟子们无不感到奇怪,好奇的看着这奇怪老头的举动,心内嘀咕道,难道这老头就为了洗手,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左武阳的掌心接触水面的霎那,一股强大的湿气从他身上赫然而发,象是暴雨过后的一阵狂风,往众人迎面刮来,湖水也被吹得发出轻快的“哗哗”柔响。
从他的掌心所触之处蔓延开去,十余丈方圆的湖水产生了奇妙的变化!这十来丈湖水变得异常的平静,静得如同一张光滑的镜面,不起丝毫涟漪。但是在其外,湖波汹涌,翻腾不休,一派山雨欲来之势。
过了片刻,十余丈的平静水面又起变化,湖水渐渐隆起,仿佛拔地而出,形成了座座山峰样子,众人看得无比目瞪口呆。那些山峰越来越清晰,山上甚至现出树木花草,溪流走兽,端是精巧万分。
在几座山头之上,更显现出许多的建筑,还有许多以水聚成的小人在那建筑中走动。这时不知道何人惊呼了一声:“这是天山!”
不错,十余丈的水面正是化作了天山山脉的模样,宏伟而又别致!就好像是巧匠依实际比例缩影了整座天山,做成了一块精巧绝妙的沙盘。不同的是,沙盘中的泥沙陶土,换作了天池中清澈无比的湖水。
左武阳长身而起,左手烟杆遥指一座峰头,开口道:“此处就是雪海峰,其下山腰处,正是我们立身之地,天池所在。”其声音沙哑而尖锐,好像是破了洞的铜钹,刺耳之极,但却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目光随烟杆移动,烟杆所指之处的山峦,正是以雪海峰一般无二,还可看到在许多小人站在天池湖畔,其中一名小人也拿了只烟杆,指向天池中。
宁雪盈讶道:“这不是简单聚水成型,而是在投射天山正在发生的一切!”
韦青松叹服道:“我只看出左长老功力深厚,却没有想到,他的修为已然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古艾嘟囔道:“原来这老头还真的有点本事,不过他的样子长得难看好笑的事实,实在是一点也不会改变,他怎么不用水给自己做张好看点的脸呢?”古艾说到此处,一时觉得自己这想法很是可行,于是暗暗打算,一定要找个机会,向左武阳提议用水为自己换张脸。
这时左武阳又将烟杆移到西方的一坐山峰,说道:“此峰名为‘汗腾格里’,是我天山第二高峰,高逾二千三百余丈。封顶有一宽大平台,你们在酉时以前,到达平台之上,向白玉峰峰主水千柔水峰主报到,接受今次天池论武的初次考核。”
左武阳话音刚落,只听得“飒飒”数声,几道光影腾空而起,朝西方疾飞去。原来是几名弟子见路程颇为遥远,立即想御空前往。
正当此时,四道耀眼的白光,不知从何处窜出,飞到那几名弟子身前,现出四人来,分立上下左右四角。只见四人将手一张,在彼此中间拉出一片白色光幕,将那几名弟子生生的挡住了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