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香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香卉因为玉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而愣在那里。一时迷惘,也不知她这样生气的话语为何而来。
“玉珍,你怎么了?”她有些不解,微蹙着眉头问她。
那面前的玉珍见香卉这样迷惘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瞪着香卉,恨恨地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就方才,你凭什么要告诉姜启明实情?!”她叉着腰站在巷子里,盛气凌人地大声嚷嚷。
香卉听她这样说更是不解了。心中一边思索自己何时叫她难堪过,又一边忙不迭地向她解释。
“玉珍,你怎么总是这样小家子气。我什么也没做啊!”香卉无奈地叹了口气。望着玉珍,脸上现出更为迷惑的神色。
“你还敢说!钱香卉,我真是看错了你!”玉珍见香卉这般,以为她硬是在装糊涂。虽然明知自己这样说出来不好,但还是一一将话挑明开去。
原来,方才在医馆时香卉因为一时说漏了口,竟将他们与石先生并非亲眷关系的事情告诉姜启明了。
石先生帮助玉珍打赢官司这件事,玉珍一直瞒着姜启明说石先生与她们是同乡的亲眷,就是害怕姜启明一等人的误会。毕竟,有个男人这样帮助自己,无论是不是男朋友,在哪个时代,都会让人想入非非的。
“像你方才那般说,姜启明定是误会了。你让他怎看我?!”玉珍拔高了嗓门,愤恨地瞪着面前的香卉。香卉望着她这样气冲冲的模样,一时失语。虽张了口极力解释,但只嘟嘟囔囔地说出一些断断续续的话。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钱香卉,你根本看不得我好!”玉珍说着说着,突然红了一双眼睛,“你这样坏我名声,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她的声音中突然夹杂了些哽咽的成分,倒也让香卉自责起是否自己做得不够好了。
“玉珍,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会伤害你的!你要信我!”她顿了顿,便上前去扯玉珍的手,“你别这样,姜启明兴许并不会胡乱想的……”她左右解释,然而这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玉珍厉声打断了。
“呸!你别在这儿假装好心!姜启明当时听了你的话神色都变了。他定是以为我是那豁牙先生的女朋友!”玉珍狠狠地甩开香卉的手,并不听她多做解释。而这甩手的动作一经进行,她马上又有些后悔了。
只见,这随性的一个甩手,不仅将香卉的手甩了出去,更是将香卉另一只手中抱着那个的纸包馒头给甩在了地上。白花花,热腾腾的馒头,便在泥水中骨碌碌地沾染上了一身脏污。狼狈毕现。
“你做什么!”
果然,香卉真真的发怒了。赤着一双圆眼瞪着玉珍,连解释都不听便数落了她一顿。
“我原以为你是个明理的女子,才会和你一同寻找大哥,谁想你现在变成这样!我见你年纪小于我才多方忍让,岂知更加助长你的气焰。王玉珍,你爱怎样怎样吧,我再也不理你了!”香卉说完,便红着一双眼睛往大福客栈的门庭跑去。独留下玉珍,也是气急败坏地跺了脚。
那脚下的水洼中存起的雨水,在她这样奋力地踏脚中溅起一簇簇污浊的水花。湿了她的脚,也湿了她的心。她看着香卉落跑的身影,咬着牙,只把那地上本就摔落的白馒头踩了个稀烂。
“我就知道……哼!谁要你管!”气哼哼的声音。
进到大福客栈的庭院时,玉珍并未直接回她和香卉租赁的房间。她在客栈的小院中徘徊了许久,心中只想着一会儿进了门要与香卉怎么相处。
这究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她和香卉住在一个屋檐下,这般闹矛盾,总是尴尬。难不成还要各走各的路?眼下李希尧还未找到,让她这样平白无故的回家,不免让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若是留在省城,自己就铁定是要和香卉生活在一起的。虽然自己从前总是闹些小脾气,可真到了急迫的时候,香卉总还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这般想着,不免就踟蹰了脚步。犹犹豫豫的,望着自己房间那不曾上锁的房门,也不知是进还是不进了。
“哟,这不是玉珍吗?你出来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像是凭空的炸雷一一般,让人的心头只是一怔。
玉珍缓了心神,这才回过头来。一看见面前的人,那本就耷拉着的脸色,更加地不好看了。
“哼!”她冷冷地一哼。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想与老板娘留下来说话,便就是茅房的方向去了。
她毕竟还是记仇的。那日在酒馆内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老板娘对那些外地客人之于她的非礼举动几乎充耳不闻。好似居心叵测,又好似早有预谋。最后只叫吐刚茹柔的本色尽显。枉自己那样的信任于她,至于之后自己出事,她更是从来不露一面。还对香卉落井下石的讨要房费。这都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地方。
那老板娘见玉珍这般无视于她,心中像是料想到了什么。也不恼,只就讪讪地搭了话茬。
“哟,敢情你到现在还是在怨我呢?那几个商人把你围住的时候,我可是还为你说了几句好话。后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们凶神恶煞的,根本不领情……”老板娘说着,还不忘向玉珍的方向走了几步。
玉珍虽然心中对她抱了极大的不满,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也不想与她纠缠些什么。可是听她现在这样说,像是要推卸自己全部的责任似的,让玉珍不免又是一阵气火攻心。
“红梅,你就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你明知道我是正经的姑娘家,怎么还要安排我去那种地方?我以为是做洗碗工才跟你去的,可是你让我做的又是什么!”玉珍突然转身,对着老板娘就是一阵嚷。说时,还不忘又翻了翻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大片的眼白被翻扯出来,只指向老板娘那种宠辱不惊的脸。兀自慎人。
“原来你是说这个。”老板娘见玉珍突然搭理自己了,只不慌不忙地答了一句。接着便开口,将事情又顺了一通。
“当时我们都是说好了的,你当上菜丫鬟给客人上菜。你不是当时也没用反对?现在倒来责问我了,我真是委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千不该万不该帮了你的忙,还叫我惹上了一身腥臭……”老板娘喋喋不休。当然,除了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梳理与解释外,她说的话都是不甚好听的。无非是说些玉珍白眼狼之类。
玉珍在一旁听着,又想到老板娘在自己出事后落跑的事情,更是气急了,连说话都有些口无遮拦。
“我不与你争执。我只知道是你将我带入了那个不正经的地方!若我知道那酒馆中都是做这种勾当的,我当初就不该接受你的好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什么正经不正经,你别指桑骂槐!”老板娘听了这话,显然也有些变了脸色。直瞪着玉珍,像是要将她用眼色千刀万剐似的。
这一来一去,又说了一阵,二人一同将那气氛都吵得熟热了。眼见得一场矛盾即将升级,突然凭空生出一个声音来,在此时这个落幕的白日,像是加速的麻醉药剂一般,灼灼蓬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