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犹豫了一下,卫锦脸上毫不作伪的关心让她心头一暖,从他手里拿了三块钱。
“医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卫锦,你要是回来做CT可以直接来找我,跟前台说我的名字就行。你的病情很特殊,我是脑科医生,你放心,我会尽量帮你。”
叶心被他一脸的执着认真逗得笑了,也认真地道:
“卫医生,你放心,我会回来还你三块钱的。”
“啊,”卫锦呆掉,叶心已经摆手走了,他才回神囧道,“那个,三块钱不用还的。”
望着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瘦弱身影,卫锦微微失神,这女孩,可真犟。
回到前台,卫锦刷了自己的卡付掉了叶心的费用,被前台的护士吱吱喳喳问了半天他跟叶心的关系,顺便被调笑了好几句,卫锦顶着个大红脸,又一次落荒而逃。
在医院不远的站台,叶心乘上公交车,她头上包了厚厚的纱布,衣领上沾了血迹,一路上被公交车上的人盯得尴尬,到站后赶紧下了车往警局走。
警局里,之前在医院给卫锦留联系方式的张刑警已经接到了卫锦打来的电话,看见叶心,他啧啧称奇。
除了头上的纱布和因失血苍白的脸色外,张刑警真没看出叶心曾受过那么严重的撞伤。
叶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惴惴不安地开口想要回自己的包。
张刑警倒不磨叽,让她填了两份材料,便把包还给了她。叶心翻了翻,见包里的钱和衣服一样不少,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张刑警给叶心倒了杯水,探询道:
“叶小姐,你怎么会一个人在那么偏僻的街上?”
“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去那边取钱。”叶心避重就轻地回答。
张刑警就没追问,这年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
“还好你这包够旧,估计那林大旗,也就是那个劫匪,我们现在基本把目标锁定为他了,他可能认为包里没钱,这才没抢。”
叶心笑着摸摸白色的包,这包不是什么名牌,但跟了她整整四年,格外结实耐用。
“叶小姐,按照程序,我要帮你做个笔录。”
叶心点头,讲了一遍遇见劫匪的经过。
“也就是说,叶小姐你并没有看见劫匪的真面目。”
“嗯,当时他戴着口罩。”
张刑警有些失望,道:
“叶小姐你被抢的那个翡翠葫芦有没有比较特别的地方?”
叶心恍惚了一下,眼前仿佛又闪出了那种莹绿的光泽,停了停,才出声说:
“葫芦顶盖上有很多很旧的划痕,还碰破了一个角。”
“谢谢你叶小姐,有新的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
张刑警很满意叶心的配合,叶心在笔录上签了字便起身告辞。
在警局门口,叶心发了会儿呆。那些关于翡翠葫芦的回忆铺天盖地涌来,交错成一张密密的网,让她透不过气来。
眼睛莫名发酸,叶心拍拍自己的脸,安慰自己,阳光太亮了,所以眼睛一直不舒服,她没有想哭,一点也没有。
不想被负面情绪影响,她摸出从卫锦那里借来的硬币。已经用掉了两枚,还剩下一枚。
她攥着硬币,在站台上随便选了辆公交车,买了一站票,默默决定:无论下一站停在哪里,她都会把那里当做一个起点,努力地生活下去。
车停后,叶心下了车,揉揉还是不太舒服的眼睛,抬头一看,懵了。
面前是一个大大的拱形招牌,铜黄色的牌子上刻着六个大楷书:
“雅轩古玩市场”
叶心本以为公交车会停在一个小区或者几家公司附近,她可以租个房子或是找份工作,再不然停在卖吃的地方,她可以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这下倒好,竟是停到了古玩市场外头,叶心思量着,莫非上天冥冥之中是要指引她做古玩生意?
这怕是不行,她只在历史书中见过一些古玩,知道些历史典故,但对于古玩鉴赏和买卖却是一窍不通。而且,据说古玩这行赝品比真品还多,她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叶心摇摇头,转身想到街对面看看,忽听背后一阵叫嚷,她回过头,只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抱着块拳头大小的翡翠朝着她喊:
“喂,你过来看我的石头,看我的石头,这是宝贝,是极品翡翠!你要不要,我送给你,送给你!”
叶心诧异,这,古玩市场流行当街送翡翠?
她定睛看了看老头手里的翡翠,个头还挺大。她也看不出好赖,只觉得那拳头大的翡翠透绿透绿,挺好看的。
老头吭哧吭哧跑到叶心面前,一把抓住了叶心的手。
叶心一惊,甩开老头,警惕地站到一边。
老头衣衫褴褛,头发半百,眼神浑浊,这样子,像是个半傻之相。
傻老头被叶心甩开也不发疯,咧开的嘴角滴答滴答的淌口水,举着翡翠朝叶心喊:“送给你!送给你!”
叶心连连摆手:“我不要。”
傻老头还是自顾自的嚷嚷,声音很响,引来许多人围观,其中一人叹道:“汤教授真是可怜,大半辈子积蓄换了块破石头,活活被气疯了。”旁边的人便问怎么回事。
原来傻老头姓汤,在大学里教书,年过半百,妻子早逝,无儿无女,不知怎么喜欢上了翡翠。但因他工资有限,买不起高档翡翠,便常在古玩市场转悠,看人买卖翡翠仔料。
买卖翡翠仔料,行话叫赌石。料子包着外皮,里头有没有翡翠、有什么样的翡翠,值不值买价,谁也不知道,故名赌石,是项风险性很高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