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那秦嬷嬷带着禁卫军将我这小院团团围住了!你们两个赶快逃走吧!”一直在外间给我们放哨的谭姑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走!”卓轩辕立刻不容置疑地紧握住我的手。
“不!”我狠命地挣脱开他的手,飞快地跑到谭姑姑身边,紧抱住她的双臂,用着不容犹豫的声音恳求道:“我不能走呀!谭姑姑。”
“孩子,如今必是你每晚到这里来引起了他人的怀疑,那秦嬷嬷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处处为难于你,我想那个人定然是不希望你在后宫崭露头角,出类拔萃,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地除掉你。今天这群禁卫军就是冲着你来的,你现在必须离开这个深宫大院,如此才能有活路呀!轩辕是滇国的王子,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和他一起回滇国去吧!”谭姑姑哽咽着声音为我安排好了以后的路。
我深知她是爱我的,她一心只为了我好。回转头,正对上卓轩辕那深情的目光,他又伸出手来,想将我拽进怀中。这个男人应该是和我在青云山学艺的时候就对我生出了情愫吧?但那时他还不舍得放弃他心中事业,他把我送进宫定然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后来看到我的受伤,他便心痛了,后悔了,心中的爱恋令他想放弃自己曾苦心经营的事业了,他想带我走,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永远地拥有我。他的深情我不是浑然不知。但是,不可以。他如水的深情我受不起,我的心也更不允许我接受。
我冷然地移动了身子,躲过了他伸出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谭姑姑面前,声泪俱下:“姑姑,家族的灭门血海深仇未报,我岂能独自苟活?家仇不报毋宁死!既然他们是冲我来的,那我也不连累姑姑,我这就自己出去找他们!”说完,我便迈着坚定地大步朝门口走去。
“映雪!”谭姑姑低低地吼叫了一声。
与此同时,卓轩辕飞身过来,以双臂钳住了我。他怆然地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映雪,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就这么无视我对你的深情吗?”
我真的是那么铁石心肠吗?不是。只是我的心已然是满满的了,对于他,只能是无尽的感激之情。我没有回头,轻柔地握住他的手,缓缓说道:“卓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会记住你,永远都会感激你。只是,我此生只能为复仇活着,别的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求你,帮人帮到底,就再成全我这一次吧!”话毕,我的两滴滚烫的清泪从腮边滑落,滴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为我那两滴清泪而一振,不自觉地就松开了。过了片刻,方缓缓地说道:“映雪,既然你如此执着于复仇,那我就答应你!”
回转身,我又一次祈求谭姑姑道:“姑姑,您这样的人品和相貌,却甘于在浣衣局中做一个副执事的嬷嬷,相信您的心中定然对这后宫有着极大地仇恨。这个后宫中也定然有您的仇人,求求您就成全我,让我留下吧!替我的家人报仇,也替您和卓大哥报仇吧!”
我的话最终打动了她们。谭姑姑快速地将我们推进了一座暗室中。这群禁卫军若是搜不到人,自然也是无法给谭姑姑定罪的。
狭小的暗室中漆黑一片,我们两个能听到彼此呼吸之声。脸上的伤痕因为刚上过的药,还略微的有些痒痛,我克制着自己不伸手去抓。
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那些禁卫军在肆意搜查着谭姑姑的房间。我的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冷汗,紧咬住下唇,在心里不住地祈祷着谭姑姑的平安。
“大人,搜查一遍了,什么都没发现!”
“不可能,有人明明看到沈映雪那个贱婢奔她这儿来了!”秦嬷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原来她是派人跟踪了我,可是即便我往谭姑姑屋里来,她也没有必要这么恨我呀?况且,先前因着苏雪的关系,她还对我倍加照顾呢!
苏雪?我的脑中轰然一响,怎么会这么巧?我这几天日日在苏嬷嬷这里疗伤从无任何麻烦,怎么今天上午她刚来过,晚上谭姑姑这里就被围呢?况且,她上午看到我的脸伤日渐好转,曾经神色为之一变。看来那个不希望我重新恢复容貌,在后宫中脱颖而出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可是,既然如此,她下午为何又派人给我送来金创药呢?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除了担忧,更多的便是深深地自责。我真是太大意了,经过了那一次的陷害,怎么还不提高警惕,加倍小心呢!
“秦嬷嬷,你这是得了什么魔障?夜半三更,无缘无故地带着这么多的禁卫军闯入我的寝室,你又毫无发现,我明日必会去宗人府告你!”谭姑姑的声音平和冷静。
秦嬷嬷冷笑了几声,又冷冷说道:“谭雨薇,你不要高兴得太早。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这就到那个死蹄子的屋里去查,她若不好好在屋里睡觉,我定会挖地三尺将她找出来治罪的。”
谭姑姑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若是去找映雪,就不必去了。是萧太妃把她找去了。”
“萧太妃?她老人家为什么要找这个贱婢?”秦嬷嬷吃了一惊。
“她老人家找个宫女,还用过问你么?若不然,你也请禁卫军统领周大人,到她老人家的寝宫里搜一搜呀!”
“秦嬷嬷,你到底看没看见有外人闯进这浣衣局里来?若是只为找个把宫女,你就让我们禁卫军这样的兴师动众,明日太后和皇上问起来,我周宿善可是吃罪不起!”那个周大人明显不满意了。
“你——好吧,今日就暂且饶过你,谭雨薇,我劝你还是放老实点儿!我就不信,萧太妃还能一直保着你!”秦嬷嬷最终失败了,她的声音中透出不甘。
那群人最终离去了,我和卓轩辕又静静地在暗室中呆了一盏茶的时间,方走了出来。
“轩辕呀!趁着天还未亮,你赶紧出宫吧!”
“好。”卓轩辕答应着,又把不舍地目光投放在我的身上。
我不想再对视他的目光,于是低下头,小声说道:“卓大哥,你出去后要多加小心,最近不要再往宫里跑了。”
“映雪,你的伤应该差不多了。我把药留下,你自己再上三五日药就可以了。”他将那个白瓷药瓶递到我的手中。我依然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紧紧握住他的这份情谊,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再说什么,打开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映雪,浣衣局你也没法再待下去了。我这就连夜送你到萧太妃那去!”谭姑姑拉住我的手也走入了茫茫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