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荣望着门口道:“只要事关这个人,她就不会不闻不问。”
花花侧首奇道:“皇上,您说什么?”
祝铭荣回过神来,对着花花微微一笑:“后天宫中大宴,有歌舞百戏,热闹非常,让公主带你去吧。”
十月二十二日,寿顺节。
称病不至的大臣固不在少数,惕然前往的亦是大有人在。看到大宴一如往年的规制,皇上也是满脸欣悦之色,群臣心中方略松口气。祝铭荣下诏,今后每年十月二十二日,肃宗皇帝生辰,是为寿顺节,庆典一如其旧,群臣又不免面面相觑,一面猜度皇上的心意,一面下拜大呼万岁。
群臣的嵩呼声中,一声清冷淡漠的笑被掩住了。
夏启佑身着一袭简单的素袍迟迟到来,迎面看见祝铭荣高坐在正中,只是淡然一笑,“我来迟了,扰了诸位的雅兴。”
祝铭荣道:“朕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夏启佑昂然道:“肃宗皇帝的生辰,宫中每年皆宴饮庆贺,此是常例。”
“正因是肃宗皇帝,所以朕才如此想。”
“肃宗皇帝勤政爱民,有惠于江山,卫国子民皆心存爱戴,我没有理由不到。”
两人的言辞愈发针锋相对,皇上的亲随侍卫喝道:“乞命侯,见了皇上为何不跪拜?”
祝铭荣不发一言地将夏启佑手指收紧的样子尽收眼底,群臣早已鸦雀无声,方才的喧嚷只衬得此时越发静寂。在这种静寂快要变得难堪的时候,一个青衣宫女从一边走来盈盈福身:“公主命奴婢来回禀皇上,她尚有要紧事,今夜不能赴宴,请皇上与诸臣不要等她。”
花花说罢起身,侧首看见夏启佑,亦含笑行礼:“公主也请驸马不要担心,安心在此宴饮便是了。”
祝铭荣扬手让那亲随退下:“侯爷是当朝驸马,朕的妹婿,与公主一体同心,见朕即见兄长,自然不需跪拜。”夏启佑看了一眼花花,向祝铭荣一揖归座。
宫中的宴饮虽然热闹,但历来不过是堆砌繁华。天籁歌曲,丰姿舞蹈,不过都是歌颂太平、宣扬盛世罢了,来自群臣觐献的节目,更是善祷善颂之至。琼浆玉液,玉粒金莼,也都被冠上了福寿吉祥之名,在觥筹交错间,沾染了权谋与阿谀之气。
夏启佑因为他的尴尬身份,王公贵胄自然不予问津,但他自斟自饮,亦是频频举杯,不多时便已两颊酡红。看看宴饮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中正祥和的乐声渐渐转了清丽的调子,在座之人也大半未曾发现。唯有夏启佑的一双迷离醉眼,在乐声响起之时,忽然变得清明起来。
一群雪衣舞女在台上忽聚忽散,体态婀娜轻盈,犹似一朵朵花儿盛放。花花侧首看了一眼凝目静视的夏启佑,嘴角轻轻上扬。乐声渐转繁复,众舞女缓缓散开,一个白衣女子轻旋步出,一身白衣犹似要乘风而去,而夏启佑,竟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有人注意到了夏启佑的反常,跟着便有人低声轻呼:公主!
祝铭蔓的眼风从夏启佑脸上扫过,却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她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之上,手臂的位置缓舒轻扬,手指的姿势妙曼如花,脚步轻灵方能步步生莲,裙摆快旋才能犹如花开。
不但是群臣,不但是夏启佑,连自小一同长大的祝铭荣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妹。只是皇上的脸上除了惊讶之外却不是赞赏,而是剑眉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