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二日,应天节。
这是卫国肃宗皇帝的诞辰之日,卫国历代皇帝都有将生辰封为节日的习惯,例如开国皇帝元宗的生辰是降圣节,僖宗皇帝的生辰是乾清节。肃宗皇帝即位后,便将十月二十二这一日封为应天节,以表示自己登基即位,乃是顺应天意。而肃宗皇帝,便是夏启佑的叔父夏树光,当年正是夏树光从祝铭荣父亲手中夺了皇位。
应天节当日,祝铭荣照例在宫中设宴,大宴诸位王公贵族、机要大臣。
王公大臣们早就议论纷纷,不解祝铭荣此举何意。若是应邀而去,此行的目的便是为卫国王朝中的夺权者庆祝冥寿,若是不去,又变成了违逆圣意。
前一日祝铭荣下朝后还请祝铭蔓到福宁宫商量,问她这应天节是否照过。祝铭蔓只是摇头:“这些事情,大哥自己做主即可。不然还有那些丞相宰辅,他们也可以帮大哥拿主意。”不管祝铭荣怎么问,祝铭蔓最多也只是一句——小妹是女子,不该参与这些大事。
终于祝铭荣生了气:“是女子又怎样?你定是中了夏启佑的邪,信什么女子不涉朝政的话。小妹,当年我兄妹处身南疆,谋划祝氏复位,因害怕夏氏的迫害,隐姓埋名居无定所,师父担心自己会有一天突然死去,等不到我登上皇位,又担心我们学得太慢,错过起事的时机,所以将满腹用兵之道、治国之法同时传授你我二人。为的就是有一天,我兄妹二人能互相辅佐,共治天下……”
祝铭蔓打断大哥的话,说道:“铭蔓理应在大哥力所不及之时,为大哥分忧。不过今时天下已定,而且以后这天下,终须由大哥一人担当。大哥如今与小妹的商议不过是出于习惯,但于大哥以后断事非、决大事并无好处。这都是小妹的想法,跟他……跟启佑又有什么关系。”
“你接连十余日不曾出入朝堂,今日若非我以应天节之名邀你,你还是不肯来。”祝铭荣说着摇头。
祝铭蔓不语,她自然知道,大哥的这番话是不错的。自从当日夏启佑说了一句“牝鸡司晨晓”之后,她便脱下了那摇曳的广袖礼服,并且,再也没有进出过朝堂了。大哥是天子,今后这卫国天下的重任终究是要大哥一肩挑起的,可是,夏启佑的影响,她的心中当然也是有数的。
而应天节,正是夏启佑叔父的寿诞,听闻夏启佑自幼无父无母,由叔父抚养长大,犹如亲父子一般,那么应天节对于夏启佑的重要,自然是不言而喻了。如今江山易主,自然有不少朝臣为奉承新主上疏蠲免应天节的,便是大哥不去请,祝铭蔓还是照旧会来。
“小妹若是以为我可以自己做主,那么依我之见,这应天节大可从此作罢。”
祝铭蔓急道:“大哥,你攻破卫国都城的时候,对着群臣百官说过什么?”
祝铭荣看着小妹:“你说该当如何?”
“大哥当日宣告群臣,夏树光虽篡皇位,却未改国号,卫国一如其旧,所以皇位重归祝氏,只兴利除弊,亦不改往日习俗。所以应天节还是应天节,不过不再叫应天节便了。只是大哥说过的话,却不能忘了。”
祝铭荣看着小妹离去的背影轻叹,花花端着一盏茶走了进来,笑问皇上为何不高兴。花花生性娇憨活泼,祝铭荣兄妹都很喜欢这个投湖殉主的小宫女,待她也很是亲善,花花在他们兄妹二人之前,言行举止也多了几分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