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全国的GDP已经翻了好几翻的今天,多数的人对高大上的玉器古玩实物,还停留在只可远观的认识程度。即便是拍卖系的学生,能亲手摸到这些宝贝的,也没有几个。
跟安西教练神似的拍卖系教授在大家的翘首期盼下,终于领着几位都市精英模样的古德工作人员姗姗来迟。走在前面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穿着灰色西装,带金边眼镜的儒雅男人,淡定从容的神态,俨然一副老板的派头。后面几位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装,除了最后那位。垫后的男人,一头蓬松的黑短发,侧脸和脖颈的线条修韧而白皙,穿了一件非正装的黑色皮夹克,高大的身材把皮质精良,剪裁合体的外套撑起来,更显得肩宽腰窄腿长。他看似最随意的装扮,却因为棱角分明的出色五官,以及矫健修长的身形,在一群样貌和高矮胖瘦都差不多的男人里,显得格外醒目。
整个大教室因为古德员工的到来骚动起来,当最后穿着黑夹克的傅斯晨站上讲台时,偌大的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不时有女生高喊着“傅斯晨”的名字。傅斯晨面带浅浅的笑意,不知是不是天气干燥水土不服的原因,向来都是一夜无梦的他,昨晚在这边竟然连着做了一夜上的怪梦,一早醒来,还带了些明显的疲态。
傅斯晨一直饮食规律又常年锻炼,工作这些年,再极端难适应的城市他也去过,即便在那样的环境,他也极少有感到疲惫的情况。乾市跟锦城的车程不过七八个小时,气候比锦城还要更温和湿润些,衣食住行也无大的变动,此行以考察为主,没什么大的劳顿,按理说不至于让他出现这样的异常。
台下热烈嘈杂的人潮,让一晚上没睡好的傅斯晨太阳穴有些隐隐发胀,身体的异样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年多前的车祸,如果是车祸后遗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身体受过损伤,就算痊愈了,也不可能再跟之前一样完好无损。
想起那次车祸,傅斯晨脸色有些暗沉,他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把这股恼意压下去,有些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
白小米个子矮小又坐在远离讲台的边角,看不太清全场女生为之沸腾的傅男神是什么样子,只隐隐看到一位穿着黑色夹克的长腿男人,在教授的邀请下径直走到讲台中间。傅斯晨站了两秒,故意把麦克风弄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原本嘈杂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台上的男人拿着话筒,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而出,十分动听。他的声音里像是有股聚心的力道,从讲台中心扩散到整个教室,直击所有人的耳膜。
“大家好,我是古德拍卖行的拍卖师傅斯晨,今天让大家多等了十分钟,我代表古德的员工,跟大家先道个歉。”
说完,傅斯晨朝底下的学生微微鞠了个躬,台上的教授和台下的学生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傅斯晨会因为这么短短几分钟跟大家道歉,顿时对他好感倍增。
顿了顿,幅斯晨环视全场一圈,继续说道:“今天有幸到这里给大家做拍卖现场的演讲,我知道,今天来到现在的你们,会有很多人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些逆袭励志的故事,以及惊心动魄的拍卖现场。但是很抱歉,我从没逆袭过,因为我坚信,优秀是一种习惯,成功不是逆袭出来的,如果你们认为逆袭才是励志,那我的经历并不励志,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上网搜我的简历,今天在这里,就没有再讲的必要了。”
底下的学生一片哗然。
傅斯晨顿了几秒,接着说:“至于惊心动魄的拍卖现场,这件事就如同打游戏,你看别人打,永远也体验不到里面的紧张刺激。拍卖这件事也一样,只是你听我说,根本不能体验到其中惊心动魄的乐趣。所以,本着对这次见面会的尊重,我能表现出来的最大诚意,就是给你们更多的机会。今天,我会挑出几件藏品,跟在场的各位学子进行一场即时拍卖,当然,这次的拍卖师不是我,而是在场的你们,我会请愿意上来尝试的同学,分别把这些藏品拍出去,上来的人可以选择只拍一件,也可以几件都拍,依据你们各自的情况自己来定,这次的试拍,会成为古德选拔实习生的重要依据,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踊跃参与。”
傅斯晨的话音刚落,教授和台下的学生全都面面相觑,这完全和既定的行程纲要大相径庭啊。之前商榷好的程序是傅斯晨先上去鼓舞士气,跟学生们传授现场拍卖技巧,用问答的形式回答学生们的提问疑惑,然后再让教授推荐的几位优秀学生上去讲演一遍已经排练好的内容,最后由古德和教授共同选出入选的实习生名单。谁知道现在却临时变成了让学生直接主持拍卖直接选拔,都说古德这位白手套拍卖师做事喜欢突发奇想,现在他们总算真切体验了一把傅斯晨式的不按常理出牌。
坐在台上的古德老板张德亮对傅斯晨的做法早已习惯,对他这个决定也并无异议。他们既然要来考察这个学校学生的能力,光是看学生平时的成绩和教授的推荐肯定是不够的,现在有这么个考核的好机会,让学生们上来自己表现,他们也能更客观的评判实习生的能力。
忽如其来的变动,让底下一众没能得到教授推荐的学生开始摩拳擦掌,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教授的推荐很重要,但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如果能在这群古德评委面前表现出色,那被选中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顾华作为拍卖系里教授的得意门生,在这之前自然是得了教授的私下提点,但当他看到讲台上那几件傅斯晨挑出来的,刚拆完包装的藏品,顿时有些傻眼了。这并不是之前教授透露出来的那几件,这意味着他提前准备的那些东西都用不上了,而且这次古德拿出来的东西,有些藏品他也只是听过而已,并不了解,另外几件虽然能说出点名堂,但也认识有限,唯有一两个,还能跟之前背过的东西沾上点边。
古德这次像是铁了心要考察上去试拍的学生,没有对上面的拍品进行任何讲解,包括基本的描述和定价,起拍的价位完全要靠学生自己的知识判断来定价。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首次上台的学生来说,有限的认知必定会对他在台上的发挥有很大的负面影响,所以顾华觉得,这次的机会其实并非真是机会。
场上的学生也都看到了讲台上摆出来的那些宝贝,半数人能了解一二,少数人清楚四三。底下全是交头接耳的声音,谁也不敢贸然上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毕竟机会只有一次,这种关系到自己前途的时刻,人人都是私想者。谁都想让别人先去试错,然后自己再踩着前人的肩膀站得更高走得更远,以求成为优点最多,失误最少的那一个。
傅斯晨讲话的过程中,白小米一直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听到他的“成功不是靠逆袭出来”的理论,不由轻哼一声:“说得简单,如果都能一帆风顺,谁还想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