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这么个次次被人耻笑的境遇,还是沈玉帮我改变的,沈玉刚回国第一年年三十来我家把梧桐妹哄的心慌怒放之后,都没商量的一定要拉我去酒吧泡吧一起过跨年夜,而我的心情并没有跟新年一样处于那个辞旧迎新的状态,基于我三天前才帮他第一次相亲成功的那么个另我极度不快的事实里,我狠狠的拒绝了他,理由就是我碰见了我百年难得一见的跳棋对手,在跨年夜这么个极具有洗心革面的时刻,我觉得最适合我一雪前耻,重新做人。
当时沈玉被我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悲壮表情给唬住了,所以很哥们义气的要留下来观战,为我加油助威。
当时沈玉穿着浅黄色的中长款大衣,里面搭着高领的黑色紧身羊绒衫,泛白的深蓝色小脚牛仔裤,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如果再加上一顶牛仔草帽,整个人一看上去就跟个西部牛仔似的,帅的很张扬,很夺目,带着一层不变闪闪发亮的眼睛一脸怀疑的看着我,在我百般推脱里,很不把我当女的看搂着我肩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什么时候我们大马哈也这么长进了,什么都别说了我肯定不会走的,会力挺你到底的,不要太感动,咱两谁跟谁”
“不用了…”
沈玉伸手挡着我即将说出的一大串拒绝词汇,笑的一脸玩味的,大有我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走的架势。
十点一过,王阿姨准时出现在我们家,拉着我又一次顺便去喝喝茶。
沈玉在见到我百年难得一遇的对手之后,嘴角毫不掩饰的抽搐了几下,紧接着一脸不快的看着我,在意思是‘这就是你百年难得一见的对手?’。我理解他的怀疑,但是不我解释,因为接下来事实能证明一切。
我回了个要他静观其变的眼神给他,就被我的小爷爷拉下了战场,毫无列外的我又输的惨不忍睹,相比于我的闷闷不乐,沈玉倒是在旁边越看越乐,我用事实愉悦了包括沈玉在内的一大票观众朋友,独留我自己一个人默默羞愧。
在我下到第四盘,已经累计输掉八十多步棋子之后,沈玉的情绪已经从愉悦变的不耐烦,直接把我拉开,待我出战了。
小爷爷已经在和我对弈的屡战屡胜里虚荣心再次膨胀的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很是大度的接受了沈玉的挑战。
结果是沈玉在短短半个小时之内连赢四盘,在小爷爷还在怎么想着奔赴战场的时候,沈玉已经轻轻松松攻入他的大本营,让他前后无路,一盘棋就输掉六十多步。四盘下来沈玉成功的穿刺透了小爷爷膨胀的虚荣心,战况结束,那小爷爷从一只公鸡变成了刚下完蛋的母鸡了,有气无力,不可置信,从云端跌入谷底双眼含泪的扑进外婆怀抱里,总算恢复了一脸童真。
沈玉轻松的帮我摆脱掉了王阿姨的纠缠,基于帮我一雪前耻的恩惠,我只能万般不情愿的陪他去酒吧过跨年夜了。
目前张明下的有多烂了我的不耐烦就有多么的汹涌澎湃。可我还不能表达出我的不耐,不能发脾气,也没办法耍无赖。
一盘结束,我毫无悬念的就又赢了了,张明袖子一撸,双手不停的摆弄着二十颗弹珠,头都没抬的说道:“再来,再来…”
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试图显示出我有多么的疲惫,可是人家张明目不斜视硬是把我的无奈忽视到彻底了,我没办法了,拦住他欲起步的旗子“张明,要停车了,到华山了,我打算下车走走,明天再来啊。”
说完我也礼尚往来的没看张明脸色,自己逃命一般的跑了。
火车在这个站只停留几分钟,我也没敢走远,隔着几个铁轨稀稀拉拉摆了几个卖泡面和水果的摊位,其余就是急着上车和下车的乘客,步履匆匆的,每一个似乎都很赶,奔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只有我就跟个孤魂野鬼一样的在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群里一个人找不到方向。
其实我一直很不喜欢车站,飞机场和月台等等场所,尤其是月台,看过太多的小说或是电视剧,听过很多离别的歌基本上都跟月台有关,很多人带着家人的挂念,恋人的不舍,朋友的祝福从这里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哪怕时隔多年能得以重聚,很多却也物是人非了,这地方送走了太多的纯真,留下太多牵挂,这地方充满太多的后会无期,比如当年我出差却没能回来的父亲,比如几年前送走的沈玉,比如我此刻飘泊不定的脚步与过往打算诀别的心情。
我想我不能停下来,人云亦云也好随波逐流也罢,我跟随着身边最近人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我不想回头。
我站在出站口,看着一幕幕久别重逢的画面,黑夜很黑,灯光也迷离,一切都显 得温馨与唯美,只有我什么都没有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广播里播放则火车即将启东的消息,我摸摸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口袋,想着目前的身家不够支撑我一个人任性的出逃,估计走出这个站口,明天我就得过为五斗米把腰折散掉的日子,于是我很不甘心的回头。
转过头我眼眶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