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鸾的厢房里。
桌上的香炉袅袅飘烟,淡淡的香,沁人心脾。
这里的一桌一椅,所有的摆设一如当年,始终未曾改变。
事物没变,可是人心变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他年两忘烟雨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仍旧笑却了春风。
临鸾坐在床榻上,呼吸浅薄,就如同她绯凉的一生。
原以为此生会遇到个良人,伴她一世清闲,许诺个天长地久。
都说聪明的女子不该轻易相信誓言,她自认为是个才女,独身一人活在风月场所里能够洁身自好,不惹一身尘埃。可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信了这个人,爱了这个人。
此后,天长地久,一个人孤老。
“自君之出时,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她的声音幽幽的飘进魔罗的耳中,他手中动作一止。这话语无限凄凉,带着这女子深深的爱意。
他看她,仍是花容月貌,却不知她苍老的是心。
他消失了六年,她便等了六年。一去音信全无,生死不知。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问吧,这是他能唯一能做的事情。
临鸾浅浅一抹笑容,竟扯出了一滴泪来,落在了指尖。一世无双如她,却也为情所扰,“六年来,你去了哪里?”
“我去成亲了。”他淡漠道。
“成亲?”临鸾站了起来,身子微微颤动。
“刚才那个女子便是你的娘子吧?”她声音短促,语调不稳。一双美目盛了水光,无限含情的看着他。
魔罗没有回答,只是避开她的目光。
临鸾兀自一笑,颓败的坐到床上,“你不必说我也知道,你看她的眼神不同,我了解你。”
“你没有别的问题了么。”
“这六年来,你不曾给我一个消息,原来是有了家室不愿与我再有瓜葛,”她走到他身边,望着他。
“在你的眼中,我算什么?”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时隔六年,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可以看得到,摸得到,却始终得不到。
“是你寂寞时的玩伴?”有泪珠从她眼眶大颗大颗的滴落,止不住的向外溢出。泪染湿了红妆,罢了,反正无人欣赏。
她扬起脸来,抹掉脸上的泪,转而故作从容的笑道,“我派了好多人去寻你的行踪,终于在前日得知你在赶往汴梁的路上,我想一定是你回来见我了。”
她垂下头,笑容勉强,“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没打算来清风楼的。”魔罗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却犹如一道道晴天霹雳,砸在临鸾的心上。她倒抽一口气,哽咽道,“我知道。你挑了个离龙亭湖最远的客栈落脚我便知道了你不会来见我。”
“你还是那么聪明。”虽说是夸赞的话,可是听在临鸾的耳中却像是一个讽刺。
我若真是聪明,便不会对你执着这么久。
我该是笨的,笨极了。
她站在魔罗面前,眼睑敛着水光,双颊蒲红,情深款款,“在你最寂寞的时候是我陪伴着你,你最无助的时候你身边的人也是我,即使在你被赶出即墨府时收留你的还是我,这三年来的朝夕相伴,相知相守,我到底是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