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夜冷牵着烈火站在那里迎着旭日初升的霞光等待着今日未知的命运,这是一场博弈,输了她和烈火都不能活下来,赢了她将永远的离开他。
这两种结果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沉淀在内心无人能知的痛苦,她和他此生第一次策马驰骋,却是一场决定她生死存亡的游戏。
她放眼打量了一下跑马场,四周布满了旌旗,她知道旌旗后自然布了许多护卫兵,但是北边占着天然的大片沼泽作为屏障,布旗只有星点之数,眉鸯说得没错,除了那里别的地方都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远处响起一声号角,她知道这场博弈已经开始了,她开始低下头伏在烈火的马颈之上,低声说道:“让我们生死与共吧。”烈火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开始向前策奔而去。
风声在夜冷的耳边刮肆,她知道烈火已经倾尽全力在向前奔跑,可是她依然听到身后开始响起的马蹄声,那是汗青马的追逐。
“你以为真的能跑过汗青吗?”耳边响起的这句戏谑让她知道珣径已经追上来了,她抬头的瞬间只见汗青马已经跑在了烈火的前方,她加快速度,看似追赶汗青,其实是拼了命的往北边沼泽地跑去。烈火昨日虽是受了伤,其脚程不抵汗青,但依然速度奇快,很快就到了沼泽地的边际,突然烈火停了下来,夜冷一看,原来沼泽地处虽无人看守,却布了长长的一道铁钉栅栏,转头一看,珣径已是发现她的意图,也已改变马奔跑的方向往沼泽这边过来。
“你以为我想要活命吗?其实你终是不懂的,那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夜冷凄然的策马转过来对着珣径飞驰过来的身影迎风喊道。然后转身开始加速用绝然的速度向铁钉护栏奔去。
“那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风带来了她的声音,这句话莫名的抽痛了他的心,他不由失声喊了出来“不”,可是那名马奴已然飞跃过铁钉护栏,消失在了沼泽地里。
眼见烈火消失,汗青马竟也冲着沼泽地飞驰而过,紧随烈火留下的痕迹,在四周护卫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也冲天而跃,跨过了那铁钉护栏带着珣径消失在了沼泽地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跑马场一片死寂,只有风依然吹过的声音。
……。
这不是一片单纯的沼泽地,雪衫高耸如天,遮盖了天空,仅往里走不到数十米,便觉得天暗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加上不可知的沼泽,似乎前方的路向魔鬼在地狱中张开的嘴巴,随时准备吞噬着向前一步的人。
夜冷勒住了烈火,跃下马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起四周的环境。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这种情况很糟糕,因为天还未黑,这沼泽丛林中已是几乎寻不到光线,那到了晚上只怕前行更难,而且天被那高耸的雪衫挡住,就是晚上也不可能看到星空,别妄想有任何指路的方向,这是一片迷林。
轻微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警觉的往后转身,“不必找了,我就在你身边。”珣径冷声说道,“汗青马和我也进了这该死的沼泽丛林,不过我可不认为在这里我们能辨出谁的马能跑得快些。”
见对方默不出声,珣径不耐地说道:“你可知道该如何出去,似乎进来之后不过前行了数十米,往回走应该能找到出路。”“我不会往回走的。”夜冷终于开口,语气漠然,“往回走也不过是一条不归路,怎么也是死,倒是少主,应该往回走的。”“呵呵,即使不往回走,我现在也可以取你的性命。”珣径不由扯出一丝难得的笑容,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马奴有些缺乏神经。
“随便,但是如果你不杀我,我现在想和你就此分离,我想我们的目标和方向都是不一样的,你应该往回走,而我,则准备继续向前…。”“我倒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活着走出去,你若走出去我日后再见你,断不会杀你,并且会答应你一个请求。就此别过吧,马奴。”
……。
迷林中的行走,艰难而缓慢,没有路,走的地方好像都是一样的,为了避开那些沼泽,她不敢下马,因为她知道只有凭借烈火在沼泽地的生存野性,才有一线生机。
烈火在迷林中缓慢的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夜冷突然觉得前面开始出现了一丝亮光,不由振奋了自己疲惫的精神,开始加快了马行的速度。看似不远的距离,烈火依然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草甸,中间还嵌有几处小湖泊。从天色看去,已然是正午。
将眉鸯准备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套衣服和干粮,而在衣服的底下竟放了一面镜子和一个小瓷瓶,夜冷将镜子取出仔细看了看,那是一面铜镜,铜镜只是在镜子的把手处细微的刻了两个字“风月”,夜冷打开瓷瓶,轻轻闻了闻,是血炼草浆。
眉鸯为什么给自己血炼草浆呢,夜冷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手心,看着自己用药水染过的肤色在草浆浸泡过的地方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夜冷思考了半刻,不管怎么样,现在恢复原样肯定不是件坏事,至少,别人不可能认出自己,但是眉鸯说过“若是出去才能用得上。”她的意思是告诉自己出去再用。虽然不明白眉鸯的意思,但是夜冷还是冷静的将瓶子盖了起来。
迷林中一声马的嘶叫让她不由回过头去,看看烈火焦躁不安的样子她不由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身就往迷林跑去。很快顺着汗青发出的动静她就找到了汗青。“他呢?汗青,少主在哪?”汗青马低头往身后的树倒退了两步,夜冷才看到珣径正倒在树后。
他中毒了,夜冷知道穿过这面迷林到达这片草甸的前方有一小片瘴气林,她是医者,在眉鸯讲过之后自然是随身带了药的,而珣径竟是已经中毒昏迷,也是他功力深厚,强撑着走出瘴气林,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死了。
汗青马驮着珣径来到湖泊,她将珣径平躺在地上,从药囊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珣径口中。幸亏当年她在栖霞山中炼制了许多丹药,到这个地方倒是派上用场了。
“是你,”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珣径支起身子问道,
“我们已经走出来了?”“没有,这只是沼泽地中间的一块安全屏障,我想我们依然没有走出去。”夜冷一边回答他一边开始整理包裹中的干粮。“吃点吧,应该饿了。”
“看来这次逃跑是很有计划性的,”珣径看到递过来的干粮不由冷哼了一声,“不过,拐骗我的汗青马应该不在你的计划内吧。”
“汗青马是寻着烈火和你的足迹一直走的,我以为走的方向是出去的方向,结果……”珣径眼中多少有丝懊恼。
“少主,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些柴火,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些可以用的东西。”夜冷说完径自起身往丛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