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秦姨就见自己女婿脸面红肿,左眼淤黑,顶着个鸡窝头在饭厅吃油条。吃到兴起处,还不时摇头嘿嘿傻笑。问他什么也不语,只管边吃边笑。
看那傻样,肯定是得了啥好处,昨晚秦君听见隐约从女儿房间传来什么叫声,她一向浅眠,声音肯定没有听错。想到那把声音,她一把年纪了都觉得脸红。
一把拉过从卧室出来,正准备去浴室洗漱的女儿,到房间训话。
“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事也该节制点。”余下的话秦君也不知道怎么向女儿开口,只提醒她,“本来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也不该多问,但你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我希望像昨晚那种事最好不要再发生。”
“知道了。”从小到大,颜心舞从不在秦姨面前争辩,“我去洗脸。”
秦君拍拍心舞的脸颊,笑道:“去吧。”
从小到大,她这个女儿是最听话,只可惜在秦君心里还是有点惋惜,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再好也有隔阂。
一家人吃过早饭,就准备出发去白云观求签。今天是秦君50岁生日,连他这个日理万机的市长儿子也抽出时间来陪她,颜心舞也一同前往,方博廉说自己腰不舒服,方家一直就没有请佣人的习惯,所以留黎尚寒在家,有事也有个照应。
起初黎尚寒对着心舞耍脾气死活不同意,说自己虽然是信天主的,但是,也想见识一下中国道教文化。而且方博廉一脸严肃,他们一去就是一天,晚上才回来,黎尚寒在心中觉得在家肯定会很无聊,很尴尬,他最怕这种事了,硬是死磨硬泡,软硬兼施。
“你昨天答应过不再欺负我的。”撒娇似的拉起颜心舞的手臂使劲晃,“你说过的,说过的说过的,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家嘛,求求你了,人家害怕…”
“害怕什么,方伯伯又不是鬼,他只是样子严肃点,你不要没事找事。”颜心舞一把甩掉挂在肩上的人,“何况你现在是在尽你未婚夫的义务。”不管坐在地上耍赖的人,颜心舞拿起皮包出了门。
“呜呜呜……心舞真是狠心。”黎尚寒在心中悲鸣。
颜心舞一走,方博廉就“请”黎尚寒到书房喝茶,一坐就是一刻钟,也不说什么,两大男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黎尚寒在心中悲催的想到,“他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回想昨天半夜上厕所在书房听到的声音,再看看方博廉的眼神,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黎尚寒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出声:“伯,伯父。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也不知道伯父你…其实如果不是伯父你昨天说梦话,我也不会听见的。
说到底,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怪你自己呢,哦?”谁能想到去个厕所也能不小心撞到一个惊天大秘密,还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真是有够狗血的。
“住口!”方博廉厉声阻止,取出嘴里的烟斗,敲敲黎尚寒的肩,“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可以泄露半句出去!”
“知道了。”黎尚寒脑门上三条黑线一条紧接着一条下滑,“我一定保住这个秘密。”瞬间想到什么,眼神一转,“不过晚上做梦会不会说出来,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是在威胁我?”他方博廉一生勤勤恳恳公正廉明,没想到就栽在这个后生仔的手上了。如果不是自己儿子贪心,收了那笔工程款,建筑队也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弄出人命了。
自己儿子是个贪官,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少有点责任,“说吧,你想怎么样?”撞见自己说梦话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他在门口一字不漏偷听完,被他逮到后,还能镇定自若的假装自己在梦游。方博廉知道,心舞这个未婚夫可没表面上那么傻。
颜心舞中学是在郊区读的,那是她最自在快乐的时光。没有秦姨时不时的试探她是不是方博廉的私生女,也没有方铭晟的幼稚欺负。
那时她是寄宿,虽然个性冷淡,没交到什么朋友,但也自得其乐。
操场上的那篇郁郁葱葱的草地,耳边纯真的欢笑,还有那暖透全身的阳光,都是她的回忆。那个时候,她最喜欢在操场附近的一棵银杏树下看书,偶尔累了,就靠着树干安心的眯上眼小息一会。
现在想起来还是不自觉会低头微笑。
白云观山脚下就是颜心舞当年上学的地方,秦姨抽了签在道观后院解签,方铭晟嫌无聊,拉着颜心舞往山下溜。
“心舞,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最喜欢来这个学校打白果。”方铭晟拉着心舞的手,避开险路,小心下山。
地下的黄土松软,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牵着往山下走。
“是喜欢来打架吧。”心舞也想起了那段时光,那时虽然自在,但一个月总有那么几次,方铭晟会来捣乱,而且专门欺负他们班的男生。
颜心舞想想就觉得好笑,伸手撩撩耳边的碎发道,“你从那时就开始暗恋我了吗?”她还记得只要是和她同桌的男生都会被打。
“是啊…”他手中握紧那柔软的令人心疼的手,“我那个时候傻得很,没胆子说。”方铭晟抬头望望阴霾的天,心中唏嘘不已,“现在的他有了胆,却没那资格了。”恰好西裤兜里手机在这时震动,打断了他的怀想。
“喂?”方铭晟到旁接起电话,讲电话不到两分钟,挂掉电话后,就见他神情严肃。
“出什么事了?”颜心舞从未见过方铭晟这样,出声问道,“怎么了?”
“妈被人劫持,现在在山顶。他们不准报警。”方铭晟双手按住用力握住心舞双肩,一字一句交代道,“你现在马上下山找王桂,告诉他我妈被人劫持在道观,现在对方只准我一个人去,叫他不要报警。”
“就这么多?”颜心舞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报警。王桂一个普通司机能做什么。
“这是私人恩怨。”他不想牵连到别人,特别是心舞,“按我说的去做。事后你先下山,在家等我消息。”
颜心舞一下山就看见等在那里的王桂,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情况后,见他拿出电话讲了几句,摸出车钥匙给颜心舞,并且叮嘱她情况危急,回家等消息。
“放心吧,我一定把市长和他母亲平平安安带回来。”
说完转身只身一人往上山跑去,颜心舞一路开车到市内,想想又折返上山。秦姨虽说不是她生母,但这么多年来,除了有时怀疑她是自己丈夫私生女,拿自己出气外。大部分时间还是视如己出,对她很好。
她颜心舞也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来的教导和养育,说什么也不能这么自私走开。她拿出电话准备报警,刚拨到第二个数字键,突然想到,市长母亲被绑架,如果就这么贸贸然报警,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说不定反倒害了秦姨。
幸好山不是很高,颜心舞一路磕磕绊绊爬到山腰,还好她聪明没走正门,翻墙进去就听见后院有人在高呼。
“你们不要过来,否则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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