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很快过去,颜心舞又陷入无休无止的无聊主妇的行列。正在调换电视频道间,黎尚寒给她发条短信过来:亲爱的,有家幼儿园是我的一个客户开的,你下午有空的话去面试吧。
跟着发了一家韩国幼儿园的地址,在吴中路上。
颜心舞换好衣服不到一点就出了门,三弯九倒拐终于找到了某商城四楼上的“优等生韩语学院”。
进门、倒茶、面试,都是同一个人,据说,他是这家幼儿园的院长。浓浓扫把眉下面盖着原本就不见天日的眯眯眼,短小精干的鹰钩鼻正好配上他一条缝的薄唇。
整个面试过程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颜心舞见他微驼着背站在办公室的书架旁,瘪着嘴问道她:“这位小姐不会韩语吧?”
“简单的会话可以。”大学报了韩语班,都是在周末上课,就那么两个小时的时间,又忙着谈恋爱,能学到这个程度,她颜心舞算是对得起自己了。本来还想补两句
踌躇间,院长又发话了:“有没有给韩国人上课的经验呢?”
“呃,以前在学校一对一辅导应该算吧。”颜心舞点了点头。
却见院长半天不发话,在书架间走来走去。
颜心舞只料想今天的面试算是完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
却只见院长从书架抽出一本书。
“哈!找到了!”吹吹面上的灰尘,一本旧版《汉语基础》递给她。
“拿回家看看吧,明天9点,不要迟到啦!”
“呃……这…”这是不是太水了,这样就算通过了?看看手里的书,颜心舞问道:“院长,这本书对小孩子是不是太难了?”
“哦,不难不难。你上的是家庭班和成年班。”
可是,可是这书也太旧了,不是说样子,是说它里面的语法词汇和思想等等。现在谁学语言还学七八十年代人讲话啊。颜心舞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院长急急忙忙往门外推。
“这位小姐,慢走啊。明天见!”
这家学院从头到外透着古怪,就拿教室来说,一个过道,两旁加起来起码有十间教室,但却一个人都没有,人家旁边的健身会所人来人往,他这里却无声无息,整个学院鸦雀无声。
但转念颜心舞又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在家靠肥皂剧来消磨时间,又或者没事就想给黎尚寒发短信,但又怕他在忙不回复。颜心舞最讨厌等了,等车,等人,等回复,都不喜欢。
现在倒不用这么烦恼了,想想自己总算是有点事做,心里多少有点小安慰。手里抱着《汉语基础》望着窗外穿梭的人群,差点就错过了站,直到售票员抄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叫站,“金汇路,金汇路的在这里下车了啊!”叫了好几次,颜心舞才回过神来。
昨晚她回家兴奋了好久,备课备到快两点,害得黎尚寒陪他一起熬夜,今天早上双眼通红,逼着叫了他一声“亲爱的”,还要求声线甜美,情感迸发才肯罢休。
想到自己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迟到,颜心舞仓促跳下车,赶到学院,看看手机,“呼!还好还好,才九点五分。”迟到五分钟该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吧,颜心舞心里小忐忑小忐忑赶到办公室,敲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一把女声,颜心舞疑惑推门而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坐在当中,院长依旧在旁佝偻着背站着。来不及打招呼,就只见妇女嘴上一阵噼里啪啦对着院长一顿数落,颜心舞听了个大概,不是很明白,只听到几个熟悉的单词,什么“扣钱”“迟到”“傻瓜”什么的。颜心舞头皮一阵发麻,直觉上像是在骂院长,听口气两人好像是夫妻。
院长却没事一样,听完妇女的话,依旧不怒不笑,眯着个眼睛看着她。
“这位小姐,现在去对面教室上课吧。学生们在等着呢。”
“哦。”大概情况是怎么样的啊,总该说说吧,这个院长真是的,颜心舞边走边看院长,在他脸上找不到什么想要解释的表情,只好作罢。
第一次为人师,颜心舞站在门前,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推开门,从容走到讲台,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汉语老师,我叫颜心舞。”说着拿起粉笔在身后黑板上写下自己的中文名字和韩语名字,还没写完就听见背后有人在抱怨。
“啊呵……妈妈我好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趴在课桌旁边小声打着哈欠。
“妈,为什么您来这里学,我还要陪你啊。”看起来年龄最大的一个男孩抱着后脑勺,闲闲的看着台上的颜心舞道:“这种身材还敢来当老师,真是看不过去啊……”
整间教室三十平米不到,颜心舞听得清清楚楚,男孩子以为她听不懂韩语又继续在旁边叹气道:“啧啧,洗衣板啊洗衣板,还是我的加奈子好看。”
他妈妈本来一直在旁边写作业,默不作声,听见这小子在这胡言乱语,也不管是不是在上课,抄起手里厚厚的《汉语基础》就是一阵胡打乱捶。
打得小子哇哇乱叫。
“不敢了,不敢了,母亲大人,不敢了。”
完全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场,看得颜心舞和旁边三个小男孩的妈妈吃惊不已。
那个说困的小男孩,现在也不困了,拉着自己妈妈,躲在怀里,噤若寒蝉。
“大婶好恐怖。”他家二儿子盯着那位暴怒的阿姨呆呆地说道,倒是大儿子见过世面,对着最大的男孩嬉笑到:“哥哥,你家妈妈像我家乔克!有个性!”
那个大的男孩大概是知道乔克是谁,怪嗔自己妈妈:“有事回家说嘛,你看,那么丁点大个小子都敢笑您了。”提醒她到,“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那位妈妈好像觉得自己是有点过了,看着台上尴尬的颜心舞,扯着大嘴笑笑。
“老师,你上课,上课。”
“母亲大人真是变脸王啊,这么快就变脸了!”
“噼噼啪啪!”又是一顿乱捶,某母亲一直游走在暴怒边缘。
一上午,颜心舞都是在突然惊吓和暴力制止当中度过的,课没上多少,对所有学生的印象倒是加深不少。
到中午吃饭时间,颜心舞都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吵得很。
如果说颜心舞一上午过得不顺,那么黎尚寒这一上午简直就是煎熬。
公司李社长硬要他去接待什么公司的贵客,说什么那位贵客是与云为赏合作时间最长,同城名气最大的一家韩企服装公司,而且人家点名要找他。
一见面,来人第一句话居然是:“你真的叫黎尚寒吗?你确定你们公司没有一个女的叫黎尚寒吗?”
“呃……我确定。”
“好吧。”来人一听是这答案,先前的兴奋转为公式化,“其实今天主要是按照朴专务的意思来找人的,既然这样,那么黎总,与贵公司的事情我们再商谈吧。”
一桩单子就这样延后了,李社长以为是他办事不利,拉进办公室就是一通训斥。
黎尚寒抬头望望墙上的钟,下午一点整,“训了一上午,这个死老太婆还真是精力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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