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来C市。一晃又是6年,6这个数字好像注定伴我一生一样,每每遇到珍爱的人和事,都纠缠上它。
我并没有通知唐年,像往常一样。我一向如此,以前也从未给唐年写过信,短信也是寥寥,因为我觉得,文字终有一天会辜负我们的感情。我宁愿独自默默长大,也不要把他葬送在我的记忆和一堆破纸里。长期的等待中我也习惯了忍耐。
我在一家面馆打临时工,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长相甜美,身材姣好,面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喊她“阿米。”员工宿舍是两人一间,正巧我和阿米分到一间宿舍,是前不久辞退的女孩的。
阿米人很温柔,但是总感觉有距离感横亘在她和我们之间。她的神秘仿佛增添了她的美丽,来面馆吃面的男孩常常偷看她。
有时晚上热得睡不着的时候,阿米也会躺在床上和我说说话。
“凌留,你今年多大啊?”
“快19岁了。”
“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怎么来这打工?”
“我今年就要来C大念大学了,所以提前过来熟悉下环境。”
“年轻真好啊。”
我哑然失笑,心说小米的话太沧桑,明明是差不了多少的岁数。“你又不老,”我脱口而出。
“我都24了。”
黑暗中我似乎感觉到她的轻笑。24,和唐年一样大。
“24也不老啊。”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我永远不觉得唐年老。
“睡吧。”
我不知道阿米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说话的语调总是让人心生悲凉。她每天早上会早起化上淡淡的妆,这使她显得妩媚,虽然我觉得她素颜更好看。这种小本经营的面馆招人是很简单的程序,没人知道阿米的背景,但是我总觉得阿米的习惯不像是缺钱的人会有的。她只是似乎在享受劳动的过程。
两个月结束后,阿米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手机里的电话很少,除了张大婶,爸爸的,就只剩唐年了。临走时我问阿米:“我们还有可能遇到吗?”
阿米的回答让我很吃惊,“当然,我就是C大的。”
我有2400的工资,用掉1000给小虎买了个手机,花了700多买了一对银质耳钉,当中嵌着半个水晶六芒星,看起来很像王冠,合起来刚好完整。我想自己保留一个,另一个送给唐年。
唐年的耳洞是和我一同去打的。五年级暑假的时候他回来,带我在镇上玩了一天。我心里很欢喜,但是我能感觉到唐年并不。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焦躁不安。就是那天他带我去饰品店穿耳洞。他的在左耳,我的在两边。
我虽然觉得纳闷,但没有反对。但是穿完耳洞他没有戴耳钉,只是给我买了一对耳钻。他给我戴上,但是我的短发虽短仍然能盖住耳洞,基本上是发现不了的。他并没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评价,“好看。”
除去路费还有生活费,回到家时省下的钱非常少了。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到家里了,小虎的暑假也快到头了。是C大无疑,只是专业不太如意。小虎的成绩出乎意料地不错,于是就把手机当做奖励给他。
张大婶本欲推辞,但是小虎的兴奋和我的坚持还是让她作罢。我把手机给小虎,并和他约法三章:“张止初,在交给你手机之前本人要郑重给你提出3个希望:第一不要玩手机忘记学习,第二不要乱花手机费做无聊的事,第三记得常常联系我跟我报告你在学校的情况。”
“遵命,长官!”小虎调皮地眨眨眼。
于是我的手机里终于人丁兴旺起来。我本想存“张小虎”,被小虎痛骂,于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存成“张止初”。
在家待了几天小虎便要去报名了,我本想领他去,顺便看一看以前的学校。哪知小虎死活不同意。我猜想他嫌弃我会给他丢人,愤愤然作罢。
小虎开学后我就收拾行李出发了。走时张大婶眼睛红红的,我看了有点心酸。还是写了条短信发给小虎。“姐姐今天出发,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过了很久,才收到回复。
“一路顺风啊凌留。等你回来。”
“啊哈,果然没好好专心上课吧,等我回来你就死定了。”
又过了很久。“课间好吗?我上课了。”
心想这孩子打字速度真是太慢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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