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到C大报完名,在宿舍收拾好被褥,同另外3个舍友亲切地打了招呼后就发短信让唐年下班后来学校外街边的咖啡馆见面。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复。我本想认真打扮一下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对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相貌平平的脸,还是失去了兴趣。
出了宿舍门后见时间还早,便四处晃荡。学校的植被很不错,有一大片地空出来种着不知道是什么名的树,又高又粗。树间每隔不远就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子,看上去很安逸。宿舍通往教学楼的路边种了法国梧桐,叶子都黄了,落在地上铺了一层。
经过广场的时候遇到了在排队报名的小夏和丫丫。小夏的妈妈和丫丫的爸妈都在,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地行李。我本想过去打声招呼,又忌惮小夏妈妈的啰嗦,便绕道从另一侧出了校门。
唐年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咖啡店坐了一会了。短信上说:“我马上就到了,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人,等会给你介绍。”
我琢磨着唐年什么时候也有了要好的朋友了,犹豫要不要今天把包里的礼物给他,心里有些不安。
果然,唐年的面孔出现在咖啡店门口时,身后跟着的是个女生。两人虽然没有牵着手,之间的距离却是足够用亲密来形容的。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钝痛。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扑在他怀里大哭了,我对自己说。
唐年很快发现了我,走近,坐在我对面。女生随即坐在他身旁。
我觉得礼物怕是不能在今天送给他了。
他笑着对我说:“凌留,这是我女朋友米莱。”语气同第一句话“凌留,今天是星期五”如出一辙。女孩微笑着跟我说:“你好,凌留。”语气有着些微难以发觉的熟稔。我也笑笑,我不知道我现在笑得有多勉强难看,一只手在兜里悄悄解了手机锁屏,按下音乐键,leamichele的whatislove。
我佯装意外,掏出手机按掉音乐,拿到耳边说:“什么事啊小夏。”
第一次这么不想要面对着唐年。自导自演结束,借口急事我匆忙起身离开。我不知道这么拙劣的演技是不是已经穿帮,可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上帝真的那么仁慈就该给我一个没有人的安静的角落让我好好静下来想一想,可是他不是。出了咖啡馆,几步开外的饭店门口停下一辆私家车,于是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愿再看到的人。那个女人显然也看到了我,真可笑她居然那么淡定地看我。
那个女人,我曾经称呼她为“妈妈”,而她现在挽着的男人,那不是我爸。
我没有给她机会叫住我再假惺惺问候几句,尤其是在现在我心情已经非常不好的时候。我放弃这条她脚下的直达学校的路,转身往相反方向走。走得异常坚决沉稳,我觉得就算此时此刻有人告诉我说前面有C4炸药,我也毫不犹豫。
生活不是已经被刚刚投掷的炸弹毁得七零八落了么,我简直能感受到内脏被腾起的火焰灼烧得翻滚的绞痛,感官被硝烟阻塞,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涌动的人潮中没有人能知道我体内的火灾,没有人来拯救我。因为纵火犯,是我曾经一度以为最为亲密无间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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