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妙趣淡雅,回环变通,悄然熟悉地流入,离依飘渺的梦境。
阵阵钻骨的臂痛,透入离依麻木不仁的大脑,他猛得起身,迷郁的双眼,扫视臂上裹得严实的纱布,随又望向四周。
“醒了!要喝水吗?”温婉细腻的女声,悠进离依的耳膜。娇小的身型,单靠在床侧,使得人,很难察觉她的存在。
“嗯!”离依差异地应了一声,娇柔的女人眨眨乌眸,水嫩的樱唇翘展温和的微笑,走到卓台前,拿了盛满水的杯子端给他。
离依捧在手中,迟迟未肯下口,朝着杯子冥思发呆。“不喝吗?”女人托了张椅子,坐在他身旁。闻着女人的质疑,离依不发一言,将水杯搁置于床柜边。
昏眠意如瘾药,斗志也渐在其中消磨打发干净。对往后的旅途,他只剩以无尽的空虚和恍如泡影的幻想。
女人盯着离依愁眉目展的苦相,大方清笑,“心事?人哪能没有心事!”
离依孤寂地摆头,抚握住女人的双肩,“能告诉我,我醒来前的事吗?”
那抹深沉的直视,带动了女人久违暗陌的心角,她愣了半响,红脸偏过头,乌顺的长发掩饰她错混的神情。
“你在这昏睡了两天,是聍总吩咐我照顾你的,公司现因你得福,正常运转了……”离依点头,精明的大脑一思,又念起之前在梦中闻到的优美琴声,望四周也没,刻录的音盘。想必是有人故作在外弹奏,给愚人听了,清洗这腐朽的心魂。
“在我未醒时,你有曾听过什么琴声?”女人哑愣片刻,又忽地笑咧粉唇,眼底渗出迷惘的仰慕,“琴声!当然啊……可我,只听得一次!”
离依兴起更紧握,女人的肩“是谁弹奏的?”
“希岩副总!”女人缓挪开,离依搭肩的手,暗示他平心。
“我呆公司并不长,耳闻别人谈论,才了解他是个懂琴律的人,但他只遇事弹奏,今算我巧,有幸闻他这怪癖人的琴音,他啊,只弹琴上班,也不知又要等到何年马月,才能亲耳再听他的虚乐——”离依略有所感,此妙音似仿相识。
一首幻曲,通达人心,猜不透摸不着,参差披拂,恍如人生……
“他的音乐啊,总能触碰人最焦脆的弦,铺设他要表达的实意,这指尖的跳跃,便像演奏生命的潮涨潮落,到衰竭,都令人难以言喻!”他讲着,用未伤损的手,套好鞋,下床向房门处走。女人迅速前去,匆忙拉住他的衣袖,满眼恳求,“不走行吗?”
离依剥开女人的芊手,眸色散柔,“是担心我的伤!呵,无碍的,皮伤不管它也会修复,而呆这儿我只能被时间消耗控制,磨失我本该存有的东西……”
事业、权还是利益,社会极现实,矫饰者从来都以这些为核心,缺一样都易让人踏践足下,受挫遭辱。
眼前这亲近完美的男人,就似活例。
女人默认靠坐床边,酸楚寂寥,“事业重要吗?”
离依闻声点头,又忽得摇头,女人心疑不解,离依照旧眉眼淡柔,“我存有的是灵魂的信念,事业不过是活在社会的一种规则,促使人能更有秩序得推动发展,而非懒散,我在世界千万的人堆中求生,若磨失这金贵的东西,那意义会悄无声息的在我心房瓦解,我希愿的幸福也将摧残成空……”
女人水灵的眸子盯着离依,坦诉出不寻常的敬慕,“或许是!”她没多争辩,先他一步开门。
“你……有伤!我送你……”她含糊地自语,羞涩地揣住离依另一只胳膊,狠憋回安抚叮嘱他的话,数步往前。
‘一步,两步……’误去理别人异样的目光,唯独享有他带予自己的暖意……
离依眼角泛显愁笑,收回胳膊,“我真值得女人依赖?”
她似悟非悟的抬眼凝视离依,又指指胸口,“无需解释,答案只藏于我心——”她停歇眺望天,将手插置袋中,悠哉地挪出把车钥匙。“公司吩咐的……”离依挑眉接过车钥匙,看了眼,街上仅停的辆黑色华奢轿车,走下了台阶。
女人等待他驾车消失,暗莫伤落地转身,走进公司……
穿梭在宽敞的街上,每样事物都飞速的掠过自己视野。残酷博以他的,除了无尽的追悔,便只剩这脱爱的躯壳,寒冰凉至心,禁锢了自己最在乎,却从未碰触的爱。
车速放缓,垂头,靠依着软垫,待黑夜侵袭幽径,离依正巧梳理完思绪,打开车灯,无意中瞟了眼后车镜,一辆疾驰的摩托正朝自己车的后方,飞速驶来,卷裹着地阵阵阴风,吹带起片片枯枝败叶。
离依寻思得握紧拳,静观车镜,略觉怪异,昏暗的幽路,难分清驾驰者混沌的形貌。
糟了!他快速调转车头,坚硬的子弹却在瞬间击碎了他的车窗,疯狂的摩托尽赶过离依,后来居上,同驰并驾。
离依极力猛踩油门,设想换道逃离,但驾驰者也随其加速,封闭得着装,只参露那双神隐勾人的俏目。
车速不断飙升,摇摇摆摆,使离依难以掌控。趁此,驾驰者快速往车侧靠,曲腿,用力向车身撞去。
强劲地冲力,令车身凹损,偏移正道数米。离依渐感臂痛愈发浓烈,却无暇顾及,慌乱地踩起油门,向着道旁的桥上驶。但世事难料,他这孤人怎能与众人相匹敌。离依目光失色地望向,桥对岸停留着的,多名似于驾驰者的人。可想而知,自己尽愚笨得中了别人设下的圈套。离依思绪匆忙地在脑海中回旋,聪明之人总以智取胜,不过有时为达目的,还需参和些歪劣的想法,而自己帮住公司摆平难言之事,定令拜恩斯不满,这深府的聪明人,想是难容自己于世。
可事由因果,只凭简单设想,意如白纸空谈,无从论证。
离依轻吸了口气,见驾驰者,全朝自己车的方向奔来。握住了方向盘,紧踩油门,一个急转,冲破护栏,摔下河去。
若是想在险峻之中找寻活路,就必先经受死亡的考验。
“副主,他——掉下去了!需要……”闻声,那人迅速抬手制止,随又回眼静望那片愈渐平息的河面……
车被蜂拥的流水所包围,离依迅速屏气,手肘拼命敲击车窗,待力气耗尽前,他必须紧快逃离这水的囚笼。
分分秒秒,时间在点滴间消逝,带走同属他的意识甚至命。残存肺中的稀薄氧气,随时间,一点点吸蚀,他空白思绪里仅存的镇定。他逐渐放缓力,胆怯目视着浑噩的四周,自己选以困境,经受折磨,都是为求得成功,他不属于默落的归宿。
僵硬地手掌缓摸至渐感升温的衣袋,股股温流在袋内扩张,他伸手,摊开刚从衣袋内掏出的硬物,褐色的铜币浮于掌心,散射微亮的金光。
这……是他给的?为何……
散光的铜币,转眼在掌间发生异变,锋利的尖锥替代了币的圆润。一瞬念,击穿了厚实的车窗,裂纹快速在窗孔边绵延,离依随即退回副座,无一预料,碎片砰地——迸溅开来。
离依紧握时机,奋力游出车窗。
满满得空气塞入他的鼻腔,令他贪恋得呼吸着每一口都不可或缺的东西。
呵!越想躲避曲折,越想平息的过活,可它却越搅地你神魂不宁。
“因为,我是选择接受他的人,无法躲藏——”
离依泪眼惺忪得望天,吃力地躺在岸上,寻思曾属自己与母亲的美好回忆。
“我——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