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说凝萱这初来乍到的,凡事都不懂,知道的只是在民间的道听途说罢了,还望姑姑多包涵些……”
语然乖巧的说着,在深宫一般能说出这话的,多数都是机灵的,懂得人情世故,这御前阅人无数的人原以为语然是温婉的大家闺秀,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晓得深闺绣花赏景,实则也就是个市侩之人,也是,这再怎么是大家闺秀,也有了郡王府这样的靠山,可毕竟在那种地方待过的人,又能清高到哪去?
乐姑姑心里的蔑视上升了好几个台阶,也罢,既然你懂事,那我也不得不就坡下驴,不屑一顾的看着别处顺势手心朝上,静等着沉甸甸的那一刻到来,可等了片刻毫无动静,侧目一看,语然没有旁人的帮助,正自顾自的穿着繁琐的衣裙,而早早交代过不许插手的宫女,这会正掩面偷笑,自己收了不少好处,这次可是碰了一鼻子灰,气焰瞬间就弱了下来。
“姑姑,圣上在催了……”
一个小宫女从门外跑进来,给乐姑姑行了个礼,急匆匆的说着。
“美人还请快些,得罪了圣上,不管家事多显赫,容貌多出挑,照样会被满门抄斩!”
乐姑姑的样子凶了些,大概是在自己人手里丢了面子,有些心气不顺,语然的红装微微动了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语然在整理褶皱的裙摆,看这样子紫魂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语然轻轻捏了捏衣角,虽心中不悦,但还是挂了一个笑脸,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朝外走着。
“既然圣上在催,那还烦请姑姑带路……”
一出了门,乐姑姑不等语然将话说完,就带着手下的小宫女一溜烟的走了,只留下语然一人在原地站着,虽说普庆宫和朝阳殿相距不远,可东南西北有四方,这皇宫又是四通八达的,还不如回去在朝阳殿凑合一宿呢。
“跟着我的影子走吧,我刚才已经打探到了。”
耳边吹过一阵风似的声音,一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侍卫自然是听不到,语然还装模作样的问了几个侍卫,可乐姑姑早就交代了,自然是得不到答案。
看似毫无头绪的四处乱晃,实则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夜深人静突然一声咳嗽,吓得语然打了个颤。
“那就是凡间的皇帝,可别被吓到了……”
又是缥缈的声音拂过,抬眼看了看窗棂模糊的影子,语然微微皱了皱眉:怎么?这一个凡人还会吓到一个仙人?
在极具奢靡的行宫前停住了脚,脚边的影子消失了,抬头看了看匾额,鎏金的大字,气宇轩昂的写着“普庆宫”,虽是皇帝寝宫,可依旧明晃晃的,相较其余各处黑漆漆的宫殿,普庆宫堪比耀眼的星辰了。
“劳烦公公通报,我是刚入宫的正四品美人,特来觐见圣上……”
这门口守着的,是那阉人的干儿子,将语然上下打量了一番,虽心中起疑,可还是小心翼翼的进去通报。
“那里面有个魔族的玩意,要是将我从衣服上逼了出来,会对你不利,我在不远处守着,如果有什么,低喊一声,我便来助你。”
紫魂说完,悄悄退出了语然的衣装,正巧小公公掩门出来,向语然行了个礼。
“美人久候,圣上宣美人进去。”
语毕,依旧站在一边,替语然打开了门。
“真是怪了,自徐贵妃走了之后,宫中就没人敢穿红衣,这初来乍到的美人,看样子不是活不过明天,就是要一辈子在冷宫喽……”
虽是小太监的嚼舌根,可紫魂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难怪一向素衣的语然,今日破例穿了红衣,看来那教习尚仪还是留了一手。紫魂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
在外面看起来灯火通明的,其实里面也就是书案前几盏灯亮些,远处的,大多都熄了,到底时间也是不早,太亮到底不适应。
“你们都退下!”
语然还没有走到跟前,就看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尽数退了出去,没了人气这才看清在不远处,的确有一件格格不入的稀罕玩意,幽幽的发着暗色的光。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
虽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能低头便低吧,谁让自己惹了个大篓子,不自己收拾好,有损颜面啊。
“敢让寡人等这么久的,你是第一个,敢穿着红衣来见寡人,你就不怕寡人要了你的命?”
语气是厉害了些,可似乎又不像是生气,语然还跪着,可悄悄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人背对着自己,还在层层叠叠的帘帐后面,却说着像已经见到面时说的话,都说皇宫深不可测,的确,以后要比在天界还要谨小慎微才是。
“若是圣上不喜欢,我去换了就是,圣上的圣旨是让我寅时入宫,此时……”
“圣上,寅时已到,您该歇着了……”
门外的小公公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着,皇帝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握着拳头,咳嗽了几声。
“那汤已经凉了,圣上慎用,还烦门外的公公给圣上重新盛些梨汤来,降噪润肺极佳。”
语然此话一出,皇帝皱了皱眉,不知是语然擅自做主让他不悦,还是许久身边已经没有如此细致入微的人,总之,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来。
“你这算是揣测圣意,按规矩……”
“按规矩该满门抄斩,可圣上是郡王爷的伯父,这……”
“哈哈哈,好一个机灵的丫头,要是在朝堂之上,估计你早就被拖出去了,起来吧,这聪明劲比宇王爷还更胜一筹啊……”
圣上笑着转了身,正好温度适宜刚好入口的梨汤也送了进来,语然接过梨汤,准备送进帘帐内,却见皇帝已经走了出来。
“寡人是不是在何处见过你?”
两人满脸错愕,不过语然但还算镇定,手里的碗没有扔到地上,算是没有失仪。
“的确会被吓到,你这张脸,我可是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