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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循序渐进

七夕因上次的状况被硬生生留在房内好生休养了几日,这几日七夕手上虽闲着,心绪却一刻也没停过,把自己从初进榕城到现在发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重头清理了一遍。

这大事,七夕首先想到的是来到晋国的范玥儿和范毅。说起这范毅,原本是邺国的三品小官,自新帝上位后便一路扶摇直上,成了正一品的大司徒,而这段时间,明明已无战事的邺国,新帝却时常调遣身为大将军的爹爹去边防巡查,半年也难得回来一次。而这期间,范毅也是愈发受到新帝宠信,朝堂之上事无巨细皆由范毅一人执掌。那时起邺国便开始了自毁根基。

然后就是芸姐姐和夏君侯来了晋国。芸姐姐跟九叔说过,邺国要易主了。既说成是易主,就断不可能还是那萧氏的天下。想到这里,七夕脑海中浮现出了夏君侯那张肤若冰雪的脸。

“范氏。”七夕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如今她唯一疑惑的是,这范毅是范家一早抛去邺国的棋子,还是晋国王权抛去的棋子。如果是前者,那范家的势力实在深不可测,如果是后者,如今邺国已如此境地,正是攻陷的大好时机,晋国有什么理由还余留邺国挣扎求生的机会!

除非,除非是范氏和这晋国王权中的某股势力结成了一种相互利诱的盟约,而如今这股势力却被另一股更为强劲的势力给压制了,才会造成如今这猎物已入网却无人来收的局面!

想到这里,七夕本来微皱的眉头终于舒缓了开来。因为她知道,这样邺国就有绝地求生的机会!

至于范家与之结盟的那股势力,只要稍稍留意便不难知晓,而且不管那股势力是谁,一直扶持三王爷的九叔和陵哥哥,无疑既在报恩也在报复。

因为,扶持一个深谙民意的三皇子,必然是有利于晋国的,而且只要三王爷登位,那范家和他身后的那股曾经导致洛家冤狱的那股势力,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善果。只是……

七夕眼前忽然闪现范紫菱那傲气却明媚的脸,心又开始悸动不安起来。七夕知道,这是心病,六年前大娘在石城坠落后,这颗心就不受她控制了。不过七夕够隐忍,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他们发现,只是上次在校场,青兰可能发现了点端疑。想到这里,七夕转身看了看窗外,发现这个时辰青兰也快回府了,于是起身准备去府门前看看。

果然,七夕刚出府门,就听到了马车在长巷里“叮叮当当”清脆的的铜铃声。只是不想,从马车内下来的除九叔青兰和来看望自己的紫菱外,还有太医府的提点大人,宋敏宋大人。

“若不是你府上有病人,我是绝不会来的。”宋敏对九苏说完这一句,便朝七夕走来。

“看你气色,倒不像装病躲懒。”宋敏刚把手放到七夕的手腕上,就被七夕用另一只手给挡了下来。

“有劳提点大人,只是七夕静养几日后早已无碍,提点大人今日前来定不是因为七夕这种小病罢。”

“不错。”宋敏侧身向后瞟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洛九苏,继续道:

“左相大人以前请了很多次,不想来。不过现在看在你和青兰紫菱是我学生的份上,就来了。你们三个带我去病人那里,至于左相大人,一定还有很多公务要忙罢。”

听到宋敏的话九苏脸上也没有一丝愠色,反而微微一笑双手作揖道:

“那就劳烦提点大人了。”

四人朝内院走去后,洛九苏果然没有跟上去,而是径直朝陈总管走去,嘱咐了些什么。而那边七夕几人这时却在离洛锦住的小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宋敏疑惑道。

“大人有所不知,家中大哥虽有眼疾,可是听觉却比常人敏锐不少,在进去前七夕有些话想跟大人说。”七夕垂首,虽然知道这番有失礼节,可她也不得不为。

“不妨说说。”宋敏也并未在意,反而颇有兴趣听七夕说下去。

“以往七夕和大哥小弟还未进榕城时,九叔和陵哥哥就请过不少医者来给大哥看过,可是皆无办法。大哥是被毒物所伤,所以不对症下药恐有变故,所以尽管是医术高明的医者也不敢妄下诊断。不过七夕最近又得到了一本与之相关的毒物书册,和青兰的商讨中猜测是其中的一种。”

说到这里七夕从怀中拿出这几日一直贴身携带着的那本毒物书册,递给了宋敏,继续道:

“是这本书册记载的第十三章。七夕恳请大人,给大哥诊断后,若正如青兰和七夕所猜测的那般,希望大人能当面告诉大哥,眼疾可治,如若不是,七夕也恳请大人不要说出实情,留个希望。”

“既是为病人考虑,怎可用‘恳请’二字。这点你们安心。”说完,宋敏直接把书册翻到七夕提到的地方,审阅了一番后才点点头示意她们三人继续往前走。

四人离门外还差几步时,洛锦便开了门,似乎在等着他们。

“锦哥哥。”看到洛锦,七夕赶忙迎了上去,一旁的青兰和紫菱也赶了上来。

“锦哥哥。”青兰和紫菱同时道。

“上次见过的紫菱小姐也来了。”

听到洛锦认出了自己,范紫菱弯唇一笑,又惊讶又开心。

“另一位是?”洛锦听到一个并不熟悉的脚步声,问向七夕。

“是太医府的提点大人。”

“大人。”听到七夕的回答,洛锦朝前方作揖问好。

“在下宋敏,不才谋了个医官。”宋敏作揖回礼道。

“大人谦虚,里面请。”洛锦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听到朝屋内走去的脚步声后才开始走向屋内。

“请坐。”七夕扶着洛锦在案几前坐下,自己也坐在了洛锦身侧。

“大人,劳烦了。”七夕低头垂眸说道。

“自当尽力。”宋敏没有先诊脉,而是细细端详了洛锦的眼睛良久后,微微点头道:

“看来此前有高人一直用药护住了眼部,没有让其病变。”

“嗯,阿婆医术可厉害了!”青兰在一旁自豪地说道。

宋敏微微一笑,继续问向洛锦道:

“请问,你还记得当时接触到的,是什么性质的毒物么?是粉末状,水状,还是如药丸一般?”

听到宋敏的话,洛锦陷入了回忆。其实他也不知那毒物是何。只记得他们逃出都城后,三人就直接去了舅父府上,准备告知他们撤离。谁知他们到时,府上早已染血一片,没了生机。他们明白杀机一起,洛府定不会安平,准备折返时却被前来巡查的士兵给拦下。而当时的士兵统领恰好是父亲原来的副手,告知他们洛府已被下旨圈禁,不日入狱。并劝诫他们万不能折返。洛锦还记得那统领说的最后一句话:

“身为洛家的男儿,难道你们要逞一时之勇,自取灭亡?将军替你们千辛万苦寻来的活路,你们也要自己堵死吗?”

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明白,那时他们最重大的责任,就是活着。

再后来,对了,后来在逃亡的路中听到了熙宝的消息,那时还稚幼的熙宝,为了不让他成为他们的负累,被母亲一同带入了狱中。可那贼党为了诱使他们出来,以熙宝为饵,设下了陷阱,也是在那一次,他们三人为了救熙宝都受了伤。只是……

“洛锦实在记不得了。”

“大人,七夕以前也询问过,虽锦哥哥不记得怎么中的毒,可那次受伤后,唯有锦哥哥出现了高热不退的征兆,而且自此之后眼部开始出现不适,半月内便看不清事物了。”

宋敏细细琢磨着七夕的话,随后拿起七夕给他的那本书册,再次审阅起来。

“冒昧问一句,那时解救令弟时,你是不是第一个接触他的人?”

宋敏这一句话,让洛锦幽深若井的眸子如被投了一粒石子,波澜四起,可也就一瞬,就平静了下来。

看到洛锦神情的变化,宋敏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对着七夕她们说道:

“好了,明日起我会先来验毒,今日我便先回府了。”宋敏拿起那本书册,示意七夕自己会拿回去。

“大人慢走。”洛锦起身作揖,七夕和青兰紫菱二人便送宋敏出府。

“虽征兆相似,可也要验毒才能确定。可现在却有两味药材实在难寻。”

“大人可是说水晶兰和血灵芝?”紫菱忽然想起什么,把手中一直拿着的锦盒递给了七夕道:

“对了,一直忘了手上还拿着血灵芝。”

“你拿到了血灵芝?”七夕惊喜地说道。

“嗯,我,我怎么说也跟王爷有婚约,要个血灵芝并不是难事。”紫菱虽笑着答道,可眼神一直游离在一旁的青兰身上。

“好。今日你和青兰便把明日验毒需要的药材准备好,明日这个时辰我会再来的。”

“劳烦大人!”

七夕和青兰送走宋敏和紫菱时,天空正泛着最后一轮橘色的亮光。

“快了,锦哥哥,这一次,真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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