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过年,今年的除夕夜明显的与去年不同了,因为席间多了一个沈芙儿,还有就是沈沛文对顾惜年的态度也并没有那么亲昵了,顾惜年主动为沈沛文夹菜斟酒,沈沛文也并未搭理她。但是今天是过年,除了玧儿发现了这点,其他人也并没有注意到沈沛文和顾惜年之间微妙的变化。
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年夜饭,放完鞭炮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守岁了。玧儿也与去年一样,吃完饭便到了亦秋的院子里陪她一起跨年。
“玧儿,这大过年的,你该陪陪沛文的,不该来我这。”亦秋时好时坏的,这会子看着又很清醒的样子,坐在灯下绣着一副龙凤呈祥的手帕,脸色也很是安详。
“你想什么呢?别说我不愿意陪他,就算我愿意陪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啊,除夕夜,他必然要陪着顾惜年母子守岁的!”玧儿笑道。
亦秋哑然:“是啊,我忘了,还有顾惜年呢!”
“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自在啊,明年我就不能陪你一起过年了,今年就让我再陪你最后一回吧?”玧儿最近在看英文版的《茶花女》,见亦秋在绣花,玧儿便也继续捧着自己的书看着。
“为什么明年就不能陪我了呢?”
玧儿语塞,刚才说得太快了,居然把明年不能陪她过年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这其中缘由她自然不能告诉亦秋。
谁知玧儿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亦秋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是因为明年你要陪沛文吧?”
玧儿无奈地笑笑,也只能由着她这般猜测了。
就这样,玧儿捧着书看着,亦秋绣着手帕,两人喝喝茶、吃吃点心,偶尔聊聊天,这样的时光惬意极了。
十点的时候,沈沛文也来了,玧儿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沈沛文今晚居然会来看亦秋的。只见他穿着绛紫色的长袄子,脖子上系着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玧儿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条围巾是自己从申城带回来给他做随手礼的,没想到沈沛文真的会戴。
玧儿虽然知道沈沛文对顾惜年亲手为前夫缝制内衣的事情心存芥蒂,却没想到沈沛文既然生气到连跨年都不陪着顾惜年了?看来顾惜年这回是真的失宠了?
“沛文,你怎么来了?”亦秋自然是喜出望外,丢下绣棚,上前挽住沈沛文的手臂。
“我......我来看你啊。”这当然不是实话,沈沛文早前托钱掌柜去竞拍一件雍正时期的藏品——玫瑰金丝发簪,但是一直到今天早上这枚发簪才到了沈沛文的手上,他拿到了这枚发簪后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要等正月初七那日与玧儿表白。一来从除夕到初六,家里要走亲访友的拜年也没时间;二来初七是个很浪漫的日子,织女与牛郎相会的日子正是七夕。因此为着初七的表白能成功,也因为他对顾惜年心存芥蒂,所以今年他并没有陪着顾惜年跨年,而是来找玧儿了,只是到了玧儿院子里却被告知玧儿到亦秋这里来了,他也只好过来了。
“沛文,快吃蜜饯果子!”亦秋听到沈沛文专程来看自己,更是笑得开心,忙拿起果盘送到沈沛文面前。
沈沛文捻起一枚蜜饯塞进嘴里,心头也多了一丝甜蜜,他凝视着玧儿,玧儿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感到十分激动,不过是淡淡地与他点了个头,算打了个招呼,然后继续捧着一本英文书看着。
跳跃的烛火下,她着一件鹅黄色的棉袄子,额前的几缕碎发随意散着,她认真的模样衬得她更加清新脱俗。
“你在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沈沛文问。
“《茶花女》。”玧儿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讲什么的?”沈沛文凑上前问。
“讲一个贫苦的乡下姑娘,去到巴黎后,开始卖笑生活......”玧儿便向沈沛文介绍起了故事内容。
而沈沛文则坐在她旁边,手托着腮,认真听着。
亦秋很喜欢此时温馨的画面,她并不打扰沈沛文和玧儿讨论书的内容,只是默默地为沈沛文斟茶,他喝完了便再斟,偶尔往他嘴里塞一颗蜜饯果子,这样的时光让她心中甜蜜极了。
而顾惜年这边,她一直坐在回廊下,任由晚风吹拂,她只呆呆地看着夜空。
“四姨奶奶,快回屋吧,你这身子本来就虚,冻感冒了可怎么好?”翠翠过来,加了一件披风在顾惜年身上。
“翠翠,打听清楚了吗?沛文在哪?”顾惜年有气无力地问。
“打听清楚了,少爷先是去了宋少奶奶那里,但是宋少奶奶去了二姨奶奶那里,于是少爷也去了,现下他们都在二姨奶奶院子里呢!”翠翠答道。
“你敢相信吗?沛文今年居然不陪我跨年?”顾惜年表情愕然,心中更是沉重。
翠翠安慰道:“四姨奶奶,您别往心里去,自你嫁进沈家以后,少爷连续两年陪你跨年了,他总要顾着别的少奶奶、姨奶奶的面子的,少爷心里肯定最在乎的还是你啊,你怎么好在冷风里糟践自己的身子?”
“是吗?可是他今晚一句交代也没给我。”这时沈芙儿出来如厕,顾惜年立马叫住了她,“芙儿,那日你跟你爹出去,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你爹这几天没来倒也罢了,今天是除夕,他都没来跟我一起跨年!”
沈芙儿吓得一激灵,战战兢兢地回答:“我没说什么呀,爹给我买了好吃的,交代我要照顾好弟弟,不要惹娘生气,就这些。”她已经跟沈沛文约定好,不告诉顾惜年他们聊过亲生父亲的事情,而且看着此时顾惜年这样暴怒,沈芙儿更是一字不敢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