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天过去了,沈沛文日日守在顾惜年身边,始终没有踏足过玧儿的院子,沈母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将沈沛文从顾惜年那里叫了过来。
“娘,有什么事吗?”
沈母的脸色不大痛快:“你还敢问我有什么事?这都十天了,你为什么还不与玧儿圆房?”
沈沛文一怔,悻悻地答道:“惜儿还在坐月子呢,我得照顾她。”
“一屋子的乳母嬷嬷丫鬟,还需要你来照顾?你是给孩子喂奶了?还是给孩子洗尿布了啊?”这个儿子是沈母最大的骄傲,样样都很优秀,唯独就是在顾惜年这件事情上犯浑。
“娘,予宣可是我们家的长孙,你不是也日日去探望吗?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就不能时时陪在他们身边吗?”
“我去探望,是因为宣儿是沈家长孙,是我的心头肉,不是因为顾惜年!这都十天了,你还要陪到什么时候?是出月子?还是就这么一辈子陪下去?你不止顾惜年这一个妾,你还有雪贞,幼茹和玧儿,雪贞和幼茹也就罢了,可是玧儿是刚过门的新娘子,你这个做丈夫得让她夜夜独守空闺,你让底下的人怎么看她?”沈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娘,你是知道我对惜儿的感情的,我本答应过惜儿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进门,我已经违背了誓言了,再说,这平妻的位置本来也该是惜儿的!”沈沛文说到这也有点不开心。
沈母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闷气,怒问:“我知道你向顾惜年许诺过日后要抬她为平妻,你这是在怪为娘将这位子给了玧儿么?”
见沈母脸色越发不快,沈沛文也再不敢直言相对,放缓了语气说道:“娘,我跟惜儿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又为我生下长子,我不能负她。”
沈母最见不得沈沛文这个样子,声调越发大了:“我告诉你,顾惜年她寡妇再嫁,能在沈家为妾已经是为娘的大度,现在玧儿已经是平妻,你是气玧儿顶了顾惜年的位置,所以不肯与她圆房吗?”
沈沛文不否认,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你别忘了,当年是顾惜年先负了你,嫁给他人!”沈母冷声说道。
这是沈沛文一生最大的痛,也是最大的耻辱,最经不得触碰,他眉头紧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娘,你明知道她是为了救她兄长!”
沈母全然不理会沈沛文的悲恸,继续说道:“那她也嫁给别人九年,还为人家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是你去接她走时,她丈夫尸骨未寒,她的女儿还那么小,她居然也能抛弃年幼的女儿,因为一己私欲跟你回邺洲,足以见她也不会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娘,正是因为她有情有义,所以才甘愿接受所有骂名,与我在一起,我们已经错过了九年,难道还要再错下去吗?”
“她为沈家生下长孙,我感谢她,但是我不会因为予宣而接受她。要是我早就知道沈宋两家的婚事,现在不止是平妻,就是正妻的位置我也会给玧儿,你跟玧儿才是有婚约在先的!”沈母这一番是肺腑之言,这段日子,玧儿每日按时请安,陪沈母解闷,闲来无事也就画画,或者逛逛花园,对于沈沛文没有一句抱怨。沈母年近半百,阅人无数,她知道玧儿并非是刻意装得娴静稳重,而是骨子里带着的气度。沈母之所以没有退婚而是让玧儿进门,是因为她笃定玧儿能解开沈沛文对顾惜年的多年痴缠,她绝不允许顾惜年霸占住她的儿子,在沈家后院兴风作浪。
“娘,你不必在我面前抬高宋玧儿,我知道你让我娶她的目的,您不就是觉得宋玧儿年轻貌美,又是海外归来的知识分子,您觉得我会对她刮目相看,会爱上她,从而冷落惜儿是吗?娘,不可能的,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惜儿!”人的动作和话语是一致的,沈沛文在说这番话时,也是摇着头的。
“沛文,这么多年了,你存心要气死娘是……咳咳咳……”沈母话还没说完,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你怎么了?”沈沛文慌了神,赶紧上去为沈母拍背。
“今晚去玧儿那里!”沈母即使咳嗽不间断,也不忘逼迫沈沛文。
“娘……”
“去还是不去……咳咳咳……”沈母难受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沈沛文看着母亲难受的样子,终是松口:“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玧儿还不知道沈家母子因为她而激烈争吵了一番,此刻正拿着铅笔,对着房中的茉莉盆栽画着素描。
“小姐,这日子过得好没劲,小姐你就不委屈吗?你还有心思画画!”小穗无聊得在一旁走来走去。
玧儿灵活地在纸上涂来抹去,漫不经心地答道:“有什么可委屈的?沈家不缺我吃,不少我穿,还帮着珏哥做生意,我每日还可以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日子不是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姑爷他……”小穗还没有说完,外面张妈妈报喜的声音就将小穗的话打断了:“少奶奶大喜啊!太太那边传话过来,说是今晚少爷要留宿在这,请少奶奶早些做准备!”
“什么?”玧儿一惊,铅笔都掉了。
张妈妈还以为玧儿是太过惊喜,忙说道:“少奶奶你别急,这离晚饭还有好一会儿功夫呢,我知道少爷喜欢吃什么,晚上我让厨房做些少爷喜欢吃的菜送过来,少奶奶你好生打扮打扮,我这就忙去了!”
“谢谢张妈妈!”玧儿还在呆愣之中,倒是小穗先忙着道谢,小穗收起铅笔画纸,欢呼雀跃地问道:“小姐,我们快准备准备吧,你这身太素了,我们换身衣服?”
“不用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玧儿并不觉得开心,自己从不期盼沈沛文的到来,又需要做什么准备呢?
“可是,小姐……”小穗看了玧儿一眼,她今日只不过穿了一套素色的衣裙,粉黛未施,发上也不过是别了一个银发卡,看起来要多素净就有多素净。
“你听我的就行了,小穗,你也是知道沈沛文与顾惜年的故事的,难道你真的以为沈沛文今晚是真心真意要来我这的吗?消息是太太那边传来的,必然是太太的意思!”玧儿打断了她。
小穗这才冷静下来,她琢磨不透玧儿的心思,但是她知道玧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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