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翠翠终于被允许进了陆雪贞的屋子,陆雪贞的屋子里烧着银丝碳,点着檀香,暖烘烘的,甜丝丝的。
翠翠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一瞬间还有些恍惚,但是恍惚过后,赶紧跪下给陆雪贞请安:“翠翠见过太太。”
陆雪贞午睡刚醒,披着一件玫红色的棉袄,发髻松松挽着,喝着一杯温暖的人参茶,语气冰凉:“你有什么事情非要见我?若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让你比现在活得要痛苦十倍百倍!”
翠翠打了个寒颤,然后把今天她所见到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来她被派去刷马桶后,双手成天浸泡在冷水中,天寒地冻的,她双手都长满了冻疮,这天她刷完马桶跟管事妈妈告了假,去了孙氏医馆开了一些冻疮膏。
谁知在回沈家的途中,她居然看见沈沛文的车停在了一家裁缝店门口,接着又看见沈沛文下车进了裁缝店。翠翠伺候顾惜年久了,当然知道沈沛文的衣服向来都是龙凤裁缝店的师傅上门量体裁衣,做好了再送到沈家,沈沛文怎么会亲自去裁缝店呢?而且这家裁缝店也不是一直与沈家合作的龙凤裁缝店?
心思灵敏的翠翠直觉这一定不简单,便悄悄躲在裁缝店的窗户上,往店里看沈沛文到底在做什么?
没想到沈沛文却在轻轻地抚摸着一件小孩的衣裳,嘴角还有满意的笑容,掌柜在一旁赔笑,看样子这衣裳是沈沛文一早在这定制的。看那衣裳的大小应该是给刚出生的婴儿准备的,沈沛文在店上逗留了十分钟,掌柜的为沈沛文打包好了婴儿出生要穿的肚兜、内衣、外衣、棉袄、包被,足足两大包裹,而沈沛文付了钱,提着两个包裹上车便走了。
沈家没有人怀孕,沈沛文自然也不可能给别人家的小孩买这么多的贴身衣物,翠翠越想越不对劲,便叫了路边的马车,跟在沈沛文的车后,最后发现沈沛文进了城外的一家院子。
陆雪贞听完这些,脸色已是铁青,她紧紧捏住桌角,愤恨地问:“他进了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那门匾上有四个字,但是奴婢没念过书,只知道第三个字是小字。”翠翠答道。
“清风小筑。”陆雪贞淡淡念出这几个字,清风小筑是沈家的别苑,她婚后头一年去那里避过暑,但是后来她觉得清风小筑比她爹给她陪嫁的山庄还是差远了,所以以后不管是避暑还是避寒,她都只去山庄,不去清风小筑,只有沈母偶尔会去住一住。因此清风小筑她基本是不管的,没有想到沈沛文居然用清风小筑金屋藏娇?
怪不得沈沛文最近异常,不愿与丁幼茹同房,原来外面早就有人了,陆雪贞本以为经历了一系列变故,沈沛文的心会安定下来,没想到他的心思居然越来越坏,居然把女人藏在外面,居然连孩子都要生了!
“你看见住在那里的女人了吗?”陆雪贞问。
翠翠摇摇头:“没有。那里守卫很森严,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上前去问。”
“珠珠,备车,我要去看看清风小筑里到底住着何方神圣!”陆雪贞咬着牙道。
“太太不可!”珠珠阻止道,冰附在陆雪贞耳边小声说,“太太,翠翠可是以前顾氏身边的人,且不说她的话可不可信,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万一清风小筑里不是咱们想得那样,你这样贸然闯过去势必惹得爷不高兴啊!现在爷本就因为银楼的事情心情不佳,你可不能在这时候与他起冲突!”
经过珠珠的提醒,陆雪贞也暂时冷静下来,但是她是不会轻易放过此事的。
翠翠似乎看出了陆雪贞的迟疑,补充道:“但是想要知道住在里面的人长什么样,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陆雪贞挑眉问。
“奴婢在马戏团长大,身手还算灵敏,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墙进去一探究竟也是可以的。”翠翠答。
“你为什么要帮我?”陆雪贞问。
“太太,从前是翠翠蠢笨,跟错了主子,翠翠不想再刷马桶了,请太太给翠翠一次机会效忠太太,翠翠不求还能做一等丫鬟,翠翠只是不想再刷马桶了!”翠翠露出长满冻疮的双手。
那红肿溃烂的手指看得陆雪贞也是一惊,陆雪贞皱了皱眉头,点头道:“好!花园缺一个管事的,只要今夜你办成了此事,我可以让你补上这一空缺。”
翠翠大喜过望,连忙磕头道谢:“谢太太!我一定不负太太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