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爱情就像六合彩
我苦苦等待两个多月,终于又见到雯雯。这次她来之前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毫无心理准备,无限惊喜的同时也有点囧,因为我不知道她要来,我没有打理自己,头发有点乱,身上的衣服可能有点邋遢,更糟的是我怀疑眼角留有粪便。每次见她我都很注意形象,梳梳头发,换件衣服都是必须的,虽然在潜意识里我明白做不了她的男朋友,可我依然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所以我有时不免感到累,但却乐此不疲。我问自己:我为什么极力希望能在她心里留下好印象?我是不是犯贱啊?如果喜欢一个人是犯贱的话,那么全世界的人都是贱人!还有另一个原因,在我心里她是白富美———皮肤白皙、情感丰富、心灵善良高尚有爱心。我不是高富帅,我觉得配不上她,但我可以把自己的外表打造得看上去充满阳光,朝气蓬勃一点。
我妈给雯雯开的门,而我爸却躲在房间的一角不出声,他其实早已听见雯雯的声音,但显然他不想搭理她,而且这并非是偶尔———雯雯每次来,他要么躲着不见,要么态度冷淡,要么板着一张脸。我想不通为什么,雯雯更是不明白。她有次问我:“你爸怎么了?看上去表情有点怪怪的。”我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能说:“没什么事,我爸平时都这样。”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马克,你在干嘛呢?我来啦。”雯雯清脆柔软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此时我正在电脑上奋笔疾书写小说,她的声音让我兴奋而喜悦,我猛地扭过头,却听见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随后便是一阵疼痛———那次我妈带我去医院看颈椎病的时候,医生曾嘱咐我,转动脖子一定要轻轻的、慢慢的,不能过猛过快。我一直牢记医生的话,可是今天听到雯雯叫我,我就全然忘记了我的脖子很脆错。我感觉难以抑制的激动已从我的脸颊蔓延到了脖颈,以至于呼吸都有点急促,仿佛一只海豚一次又一次奋力跃出海平面———我宁愿成为爱情的俘虏,也不愿被窒息!“雯雯,你怎么来了?”我看着她惊讶地大声说道。她答道:“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我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很惊喜?”她脸上洋溢着一直以来让我无限沉醉的温暖而可爱的笑容。“雯雯,今天见到你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有点不好窘迫地说道。她眨眨眼睛,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她依然问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想把心里的真实感受告诉她,因为被她看出让我觉得自己的形象更加不好,我笑着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你来,所以我没准备你爱吃的巧克力。”———我对自己的临时改口很满意又很得意,我想这句善意的谎言能让她开心,能给我在她心里加分!雯雯听了确实挺高兴,不过低于我的心理预期。
我说了“没准备你爱吃的巧克力”后,她的反应不够热烈,也许是怕我失望,所以她向我解释道:“其实我不能吃太多巧克力的,因为会长胖。”我说:“你一点都不胖,身材很好的。”她回答:“不胖才怪呢,你看我胳膊又粗了。”说着她把胳膊伸直了给我看,然后又补充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我拼命摇头,想证明自己说的话发自内心,“我不是安慰你,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就喜欢现在的你!”其实最后一句话我可能不该说,但表达此时此刻感情的欲望还是驱使我脱口而出。她的表情没有变化,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我仍然感觉失落得很。为了赶走这种情绪的包围,我打开一个新话题,“雯雯,你最近在你表哥的公司工作怎么样?”她的眼神好像突然变得暗淡下来,“一般般吧,有点无聊。”我继续问:“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好。为什么无聊?是不是没什么事做?”她摇头,“我也说不好,我感觉我表哥那个人有点玩世不恭。”没过一会儿,她又变得愉悦欢快起来,她说:“不过反正我在他公司干不了两天了,我打算去外地。”她的话不仅让我意外,更让我仿佛在冬天跌进了冰冷的水里。我皱着眉说:“你又要去外地啊?”我的语气比较生硬,显得生气又不耐烦。其实我不愿这样跟她说话,但此时此刻的情绪又一次驱使了我。而她并未发现我情绪的骤然变化,依然沉浸自己的情绪中,她继续说:“马克,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可能要结婚啦!”这下我不是跌进了冰冷的水里,而是倏忽间置身于冰窖之中。
雯雯是应该有个家,有个爱她、疼她、珍惜她的人,即便这个人不是我,而是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一个男人。我很希望雯雯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幸福地走入婚姻殿堂,因为假如她还不结婚的话,很快就要过了二十六岁这道“红线”,进入剩女的行列。二十六岁是女孩结婚的黄金年龄,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心智、思想及人生观、价值观都已建立且成熟,对婚姻与爱情抱有无限的美好设想与期待,同时又不缺乏理性思维,能够独立自主的判断和选择,明白自己要什么,不盲目,不盲从。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雯雯结了婚就能彻底斩断我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时刻存在的侥幸心理。我想,雯雯结婚了对我来说也是解脱吧?我停了好一会才缓过劲,看着雯雯并努力微笑,轻声说:“那我得恭喜你呀,要做新娘了。”雯雯流露出幸福还有一丝羞涩的神情,脸上现出圆圆的酒窝,而她圆圆的脸就像一朵出水的荷花满满地开了,漾在绿绿的荷叶中,荡在轻轻的六月天里。“雯雯,你的准老公一定很不错,是高富帅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愿意嫁给他。”我半开玩笑地说。“才不是呢,他就是普通职工。”她回答。我又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他的?”雯雯沉默几秒,答道:“是我表姐介绍的。我表姐住在南京,前段时间她打电话给我叫我去玩,我去了以后她对我说,她老公的一个朋友人挺好的,比我大三岁,我表姐问我想不想见见面,就算不合适做普通朋友也可以嘛。”雯雯停顿了一下,剥开一个橘子,剥出一瓣递到我嘴边,我张开嘴品尝到了可能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甜的橘子。雯雯继续说:“后来第二天我就跟那个男孩见了一面,当时第一印象还可以,他性格挺好的,比较含蓄腼腆。我回来以后他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叫我按时吃饭什么的。”我说:“看来这个男孩比较细心,对你很关心。”雯雯点头,“嗯,我也这么想。”雯雯突然又想起什么,“哦对了,我还见过他父母了。他父母看上去是那种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人,我想以后跟他们应该比较容易相处吧。”雯雯说到男朋友的父母时显得很满意,甚至比对她男朋友更满意。她又补充道:“后来他告诉我,他父母还有他家亲戚对我都很满意,叫他赶紧把我娶回家。”我笑着调侃:“雯雯,那你这可是闪婚。”雯雯也笑了,而且竟然笑出了声,“其实我想再和他处处看的,不过他家里人好像想让我们早点把证领了。”
我和雯雯聊了两个多小时,天空渐渐暗下来时她走了。我慌忙地走到窗口,想最后一次再看看她离去时的背影———以后也许我很难再见到她,即便再见也一定是另一种心情,另一种感受吧。向谁诉说我的难过?我只能沉默,埋在某个角落,假装洒脱。越挣扎越无法摆脱强大的漩涡,在时间的轮回里慢慢下落,越执着越没有结果,是我的错?是你的错?错的是时间和空间吧……一位作家说过:“没有什么比一个爱情故事更美丽,更绝望,更可怕。爱情就像六合彩一样,总是以奇迹开始,以惩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