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一曲清歌花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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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方蒙蒙亮,宁悠惺忪的揉着睡眼朦胧从床上起来,轻轻地呼唤了一声“玉儿”,方才清醒的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翠玉儿打了水,从门外走来。
宁悠撑着胳膊从这狭小的床上爬起来,手脚酸疼,困在这地方睡了一夜,感觉真是难受。
不对,她分明记得自己昨夜是倚着床沿趴着的,怎么……
她的身上盖着一袭素色的长衫,是她的爷的味道。
梳洗罢,宁悠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裙,长长的头发挽成妇人的发髻簪了一只素色玳瑁簪子,她推开门。
玉人凭栏吹奏长箫,院子里一树梨花盛放,满树的纯净的雪白,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衣衫上,风吹满衣袖,宽大的袖摆猎猎。
箫声清寒清歌一曲,不像是那夜的缠绵悱恻。他不开口说话时,风景如画。
宁悠和翠玉儿都不忍心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破坏了这淡雅的风光。暮祈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轻轻响动,回过头去,粲然一笑,笑意黯然一院春色。
“娘子,祈然的箫声好听吗?”
他不说话时,一点都不像是个傻瓜。
可惜他一开口,宁悠颇为无奈的笑了,如此可爱的神情,如此不带着丝毫伪装的纯粹声音,还有如此奇特的属于相公对新婚妻子的第一次问好。
明明是正常的一句话,掰开看没有一个字是错的,可是却突兀的让他的痴痴傻傻表现的淋漓尽致。
“爷,早上风凉。”宁悠赶紧走到他的身边,替他掩了掩衣袖,他的手冰凉,“你的风寒还没有好清了,怎么又这么贪凉。”她使了眼色,让翠玉儿去取来外褂,替他披上。
暮祈然眼里,这个温柔的女子,神色凝重,他的屋子里居然连一件稍微厚实一点的衣物都没有。
“娘子,那天落了水才会感染风寒的,祈然的身子很好,娘子不要担心。”他看得出她的忧心,故意说着话希望她不为他担心了,可是只是突然的开口说两句话,嗓子遇了风,连连咳嗽起来。
宁悠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转身回到屋子里,暮祈然一脸讨好的跟着,像是……惹了娘亲的犯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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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祈然再也不这样了。”他一进屋,往地上一跪,捏着自己的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宁悠本来生着气,看见他突然地跪下,连忙搀扶起他。
“谁让你罚跪的!”他还是个孩子心性,宁悠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如果那天他没有落水,应该便不会在大婚的时候着了风寒,也就不会有那么难听的流言传出了吧。
“娘子生祈然的气,打了祈然就会好受一点了吧。”暮祈然跪在地上,慢腾腾的往前磨蹭蹭的雪白的衣衫上蒙上灰色的一层泥土,他倒了一杯滚烫的茶水递到宁悠手里,抓着她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倒,“这样,娘子就不生气了吧。”
宁悠被他的举动吓得愣住了,直到那茶水一点点泼在了自己的手上,滚烫的温度传来,才让她回过神来。
“姑爷,你在做什么!”翠玉儿最先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开了他手里的茶。
咔擦一声响,茶杯四下碎成了一地碎瓷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