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了我吗?”军须靡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在外人眼里看来,则完全是夫妻恩爱的表现,细君的表情背对着所有的观众,她的沉默已经出卖了她的心,军须靡淡淡一笑,在她耳边不知又说了什么,随即大笑起来。
细君脸色涨红,军须靡分明是在演戏,他吃准了她不会当中驳了他的面子,也不会自找难堪,因为下面坐着大汉的使臣。倘若是别人,她恐怕早就离席而去,可是那个使臣不是别人,他是霍峻啊!
不想让霍峻看出异样来,于是她转过身来,推开得逞的军须靡,回到了自己的毡垫上:“各位汉使想必一路辛苦,为了两国子民的健康,让我们同饮一杯。”
军须靡举起了酒杯,这样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共同干了一杯。就连银戈本来想拒绝,但是这样的话语却令她不得不随着喝了下去。
汉使霍峻道:“如果两国能永远交好,我等即便辛苦奔波,也是虽苦亦甜,毕竟任何一方,都希望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突然银戈冷声道:“这句话可不对,你们汉人占据了最富饶的土地,拥有大量的平原,如果真的要表现友好,就该让出我们的土地,这样我们的牧民们就不会担心整个可怕的冬季!就不会整天忙着迁徙!”
此话一出,座位中的几个人开始出现了一丝骚动,的确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最可怕的就是牧草枯竭的冬季,那个时候只有杀掉养肥了牛羊,等待第二年春天,空出今年已经过度放牧的草场,迁徙到另一块草场去,这种动荡不安,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愿意。
细君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却因为那娇懒的语调有着无穷的魅力:“种田的不会打猎,打猎的不会种田,你们所需要的丝绸布帛、盐巴和铁器,都可以通过合理的方式用你们的牛羊来换取,就像长期相处的三个邻居,不该想到底谁该打倒谁,而是该想想,怎么不费一滴鲜血,一个生命,就让我们的子民们,得到御寒的衣物,过冬的粮食!”
大家纷纷点了点头,就在昨天,他们已经穿上了棉袍,这可比兽皮做的衣服柔软舒适得多了,自从大汉公主嫁过来,先是给所有的女眷都送上了上等的丝绸衣物,惹得那些男人们在那种柔滑上找到了极其新鲜的感觉,而这一次就获得了大量的布帛,怎么能不让他们心有所动?至于匈奴公主所带来的马匹,他们这里的富户,几乎一家就可以上千匹马,毫不稀奇!匈奴有的,他们都有,大汉有的,他们却全都没有!
银戈又道:“笑话!不用武力,谁肯白白把粮食衣物送给我们?难道你当我们大王是好骗的孩子不成?”
军须靡没有出声禁止,他喜欢看她用娇柔的嗓音娓娓道来,谈笑间有一种迷人的魅力,这一次他倒想看看,她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