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了入睡的辅导员,童瑶凌晨前办好请假手续,连夜要坐火车回去。
半夜火车站候车室冰冷沉寂,一如寒冬的夜,连高顶上冰凉的灯光也是困乏惺忪。耳边传来的说话声含糊混浊,寒气蒙得每一张脸凉白模糊。
什么也做不了,唯有格外漫长的无第二跳路可走的等待。
曾经也有个相似的夜晚,那一晚甚至比这晚还冷。小县城那个破旧的火车站候车室,几扇玻璃窗被打破还没来得及修补。风刮在寂静的候车室里来回微响。加上她,一共只有五名乘客。
她和橙子靠坐一起,身后的一排窗临近火车站台,每次一有火车进站,深蓝色塑料座椅纤薄的椅背会因为共振轻微摇晃。
她们转身,数着时间,看着白光刺破夜晚深沉的雾气,火车冲进黑暗里,缓慢驶向她们到不了的远方。
那是一次可笑的离家出走,最终因为她们没有足够的钱买长途火车票无疾而终。
至下半夜,火车站警卫员第三次过来询问。
两个八岁的女孩,夜半滞留不肯走,也说不出值得信服的理由。警卫员半劝半凶,她们其实已经死心,只好由他们各自送回家。
她又坐了车回市里,到家时天已泛白。日出前,天空沉闷灰白,就像死鱼的眼珠子,死气沉沉瞪着这个不太愉快的世界。她失踪了一晚,可是那家里没一个人发现,他们安然沉睡,好梦不与外人分享。
童文谦裹着睡袍来开门,他那养尊处优的短发难得的以蓬乱失措状示人。厚棉絮的睡袍,鼓囊臃肿,墨染的黑色。昏暗晨光中,恼怒如《小红帽》里要吃人的狼。
“怎么回事?”他瞪着门外的人。
童瑶也瞪着他,在看到他抬起手时,她敏捷地后退,拽过警察袖子。
外人在场,童文谦不好发作。举在半空的手不甘愿地落至门把,他舌头在嘴巴里滚了几圈,终于僵硬地发声让童瑶回房睡觉。
她的卧室是房子储藏室临时改的,唯一一间从早至晚始终背光的房间。两个月前童文谦接她过来时,对她奶奶说是暂时住着,腾出时间了再把杨眉儿子的书房让出来给她住。
她有三年没见过童文谦,不知道她没到这家来之前,他是不是也这么忙。
他忙开会,忙加班,忙着陪杨眉做脸修指甲,忙着陪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却被他唤作儿子的男孩做作业。他很忙,忙到抽不出时间去她的新学校开家长会,忙到在家见到她时没有时间伪装一下不耐烦的脸色。
房间一夜无人气,童瑶冷到睡意全无。
听到外面客厅又吵起来,她裹上被子轻轻下床,走到门后坐下,小心地贴着门板。
老套的词语,或许说得多了便欠缺了新意,吵剩饭没意思,很快两个人便偃旗息鼓了。一会儿,童文谦给她妈打电.话,“童瑶你领过去管,我每月多给你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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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晚了点,大家节日快乐。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