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神经?你回来让你女儿告诉你,她在发什么神经?”
“是,当初是我妈可怜你,怕你以后不好嫁,答应孩子归我抚养。现在我给你养到八岁了,我们离婚七年了,你回来看过她几次?”
“你有家庭,难道我就没有?你不看看你女儿什么古怪脾气,我还要怎么管?她奶奶说市里教育环境好,我和杨眉把她接来一起生活,杨眉托关系让她转学进最好的小学,够对得起她了吧。你女儿每天甩脸子连声阿姨都不叫,杨眉看她小不懂事不和她计较。她越发得寸进尺,前天直接往杨眉儿子作业本上泼水,我打了两下就闹离家出走,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她性格有问题就只是我的责任?李蔷,说话要凭良心……”
激愤的、不平的声音沿着木质板做成的单薄门板,打着冰冷的旋,痛快钻进贴在门上的小耳朵里。
声浪振得门板微微地颤动,振得她侧脸发麻。
童瑶专心地听,不想错过了一个字,几乎忘记了眨眼。
口口声声[你的女儿],活像她身体里没有他童文谦的血。没有倒好,偏偏她却有,想抵赖都不行。
猫撞翻了花瓶,瓶子里的水流出来打湿了作业本。他们一句客套的问话也没有,就认定了她的罪过。童文谦扇了她三耳光,还要罚她跪。她死活不跪,又被踹了两脚,还是不跪。
说实话,童文谦再婚戒酒之后,打起人来明显温柔多了。
她捏着鼻子,不让鼻血污了脸。眼睛里有水汽,烫得眼眶发疼,她用力鼓着眼,眼泪很快就蒸发了。总之,绝不在不会疼惜自己的人面前示弱。
那个女人,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掐准时机粉墨登场。
[你看看,她这什么表情?童瑶,做错事情是你爸在教育你,从头到尾我没说过半句话,你瞪我干什么?我杨眉是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吗?]
明明就是她在瞪她,一下子全被她推到自己身上。她不说她什么,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暗示童文谦,童瑶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这个女人,这个奶奶讲说是大学讲师、知书达理的女人,当着客厅一屋子朋友的面,用轻描淡写的语调说她从小县城来不讲卫生、脏,她穿的衣服有破洞,她们在那里笑,仿佛当她透明不在场。这个女人,在她来的第一天便郑重其事地给她一张纸条,不准进入她们的卧室,不准碰她儿子的东西,许多的不准。当她是贼。
这个女人,她称呼她杨姨,她都不应的。
她一定是记性不好,这么快就忘了。
童文谦一定是瞎了,他又挥了两巴掌。
童瑶头晕,扶着墙直接就坐地上了。她没做过的,为什么要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