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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阁楼的情结

浴室,穆甫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安静地在偌大的冲浪浴缸中躺着,让微烫的热水带走疲惫。穆甫闭目养神不太想多说话,张楠在他身畔一直讲不停。

张楠与穆甫在经营中认识,算是为数不多能一起做生意还能一起玩的朋友。张楠调侃穆甫:“没看出来啊,我们这一贯只重业绩,认制度,考评绩效的机器人儿穆总,还有能有舍身取义,火中救人的英雄主义行为啊?”

穆甫抬眼皮瞄了他一眼:“我怎么听你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张楠给穆甫递了条毛巾,照顾着穆甫的手臂以免进水,一面解释着:“不是幸灾乐祸,是你救人的行为太让我震撼了,你现在没觉得,你的当时的行为是极其不理智的?违反你一贯作风的?消防员都还没来,你就冲进去了?”

穆甫:“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从来都没个正经的。”

张楠:“正经的有啊,说明年,咱们可以丰富一下贸易的品种么?不仅仅只做酒,现在环境那么好,哪家公司只交易一种产品?水果,冰鲜水产,进境澳洲牛肉什么的,现在口岸的物流环境都具备,通关又便捷。你家李董事长在澳大利亚,就没有什么动静?只想蓝天白云呢?”

穆甫:“那还得我过年去了,好好商量才能定。你说这些新鲜的,虽然大环境是有,还给补助金,就是运输成本太高。得解决了销路,有市场了才能做,不像酒,企业每家每户过年过节平时生活都要用,是刚需。”

张楠:“你跟李董事长好商量商量,澳洲的牛肉,我负责市场,配送,只要质量好,你们把质量关,利润,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穆甫:“行啊,我过年去了,和他商量商量,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个。我知道你年底也忙得不行,就先不用管我,我点外卖,你忙你的,回头洗澡的时候叫我一起就行了。”

张楠帮穆甫穿好睡衣,披上睡袍,“那我先不管你了,年底真的是事情多,澳洲牛肉的事儿,记得和李董事长说哦,我先撤了啊,你好好休息,别乱动。”

穆甫默默点头应允,张楠收拾好浴室,拿外套离开。

偌大的别墅内,虽然穆甫和李佳琪两人都在,但还是安静得很,只有卧室和小藏书室亮着台灯和壁灯的微弱灯光。

穆甫在平板电脑上处理好公司的日常管理事宜,想起佳琪在家,心中不觉踏实了一些,他起身,来到李佳琪卧室前,敲了敲门,没人应。

穆甫转身,走过二楼的走廊,钢琴前也没有佳琪的身影。

他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发现李佳琪正在休闲室内窝着看书,原本的休闲空间,因为佳琪爱买书的缘故,变成了她个人的小书馆。经常大半天没动静的时候,李佳琪一准窝在小书馆的羊绒毯上看书。

穆甫:“佳琪,你饿不饿?”

佳琪从书中的世界中漫游回来:“嗯?不饿,还好。”她看了看天色,“该吃晚饭了哦,张楠你俩吃什么?”

穆甫:“张楠还有事,不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回公司了,你想吃什么?”

佳琪慌忙起身,“他走了?不照顾你啊?那怎么办?你晚上吃什么?”

换下西服的穆甫,比平时多了一点柔和,白天的怒气也渐消,他冷淡地将手机递给佳琪,轻声说:“我饿了,晚饭点外卖好了。”

佳琪接过手机:“哦……”她放好手中的画册,穆甫望着在手机上搜寻的佳琪,缓缓地说,“今天冬至,我们吃饺子吧?”

佳琪抬起头,“饺,饺子啊?”

穆甫:“啊,我想吃鲅鱼馅儿的。”

李佳琪有些为难:“恩,以前都是妈和嫂子包的饺子,我擀皮儿,不会拌饺子馅儿。”

穆甫:“超市速冻的饺子也行。”

李佳琪松了口气,下意识翻了翻手机,“速冻的饺子?我知道,小区外的超市就有,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买。”

穆甫:“家门口饺子店里也有,要不你等我和你一起出去吃。”

李佳琪:“不用了,你还要来回换衣服,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先静养几天,店在哪儿?我去买回来就行。”

穆甫:“那好啊,再买点醋回来,家里也没什么调料,你们都不在家,我都没开过火。”

李佳琪应声:“好。”拿了外套转身出门。

饺子店内,李佳琪特别问老板要了调料包装好,放在盒子内,“这样带回去就凉了,饺子就不好吃了,老板我能把你包好的饺子带回家煮吗?”

老板:“行啊,我给你装好,其实凉了的饺子放微波炉里热一热一样好吃,我老公上班中午带饭,就经常带我包的鲅鱼饺子,他说微波炉热饺子也是一绝。”说着,她将打包好的饺子递给佳琪。

佳琪接过饺子,小心翼翼地提着出了店们,一路上,生怕饺子调料混在一起,匆匆向家的方向走去。

零星的雪花从冬至的夜空中飘落,某偌大的别墅内,王微微从卧室里出来,爸爸妈妈已吃完晚饭,到老干部活动中心活动去了,饭桌上放着已经凉了的饺子。微微显然没有胃口,她抓起糖盒中的巧克力,一块儿又一块儿地往嘴里塞着……

休闲农庄园区内,老两口邀请袁子谦与景天一起过冬至吃饺子,感谢两人为园区酒店安装的应用平台,席间热热闹闹的气氛,与别墅外的寒风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世界。

穆甫家厨房内,李佳琪开水煮饺子,将调料放好,素菜装盘地忙活着。

客厅内,电视虽然播着新闻节目,穆甫的耳边却响着厨房内佳琪做饭的声响,穆甫静心地看着新闻,默默听着厨房熟悉的声响。

李佳琪将饺子捞出,轻喊:“哥,饺子好了,可以吃饭了。”他才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灶台边,本想问:“你煮熟了没有啊?”见佳琪完全不擅长做饭的样子,只轻轻说出了句:“谢谢,麻烦你了。”

一种距离感在佳琪心中萌生,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她与穆甫的成长,时不时出现在两人之间,经常在两人玩耍的时候,或是像现在这样单独在一起时,穆甫就会突然地礼貌客气起来。

李佳琪无奈地笑了笑,“哥你又来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很复杂,可在我心理,你就是我的亲哥,OK?你不用这样的,好不容易融洽的气氛,又感觉隔了十万八千里,反而比较奇怪。”

穆甫:“我是说,谢谢你管我晚饭啊,知道心疼你哥了。”

李佳琪将筷子塞进穆甫手中:“我只是去买了饺子煮熟了,再说这次不一样,小时候你都是搞破坏,这次是英雄,自然待遇不一样。左手可以用筷子吗?”

穆甫:“不知道,我试试。”

佳琪:“给你勺子,小宝宝吃饭用勺子也可以。”说完笑了,社交式的开放灶台,给两人的冬至晚饭增添了时尚现代的气氛。

穆甫落座,试着左手用筷子吃饺子,边说:“不如你就搬回来住?我住员工宿舍就好。”

李佳琪:“那怎么行?公司一直都是你替爸管,怎么能忽然从总经理的待遇降得和经理,员工们一样?”

穆甫:“我和他们在一起也挺开心热闹的。”

李佳琪:“你是热闹了,员工可是别扭得不行,你就让他们下班了自在一点,你一去又都紧张起来了。再说我已经在超市阁楼上住习惯了,你这里离我经常去的地方都挺远的,图书馆,各类小店的活动都不方便。你还记得吗?其实阁楼就是小时候咱家的屋顶。”

穆甫仰头,想了一会儿:“怎么不记得,那是为了咱俩都能念最好的学校,爸妈想法儿挣钱,好不容易地给咱家装修成了超市,卧室客厅都改了,咱们没地方住,只能在平台上搭了个屋顶,咱一家四口就挤在屋顶上穷开心。我还记得你喜欢站在屋顶边沿往远处看,说屋顶高,能看得很远,一看就是大半天,不知道心理在想什么?”

李佳琪:“想一家人这么好,家外面,远处会有什么不一样呗?更多的时候是和妈妈在晾衣架旁边画画,咱爸用竹子做得晾衣架,把一家人洗好的衣服都晾晒起来。妈画首饰设计,我就画咱家的屋顶,白色的衬衫和丝瓜藤,阳光里蒸发着肥皂粉的味道。”

穆甫:“是嘛?我没什么印象了,净记着超市里人来人往的。”

李佳琪:“是啊,都是你和爸去谈生意,后来妈妈就做自己的首饰店去了,阁楼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开心、难过、无聊的时候,都在阁楼上,夏天是画室冬天做烘培,洋溢着烤红薯、饼干,还有冰糖梨水的味道。后来爸妈就买了这座房子,我们都搬了进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家人互相的交流就少了,关系也冷漠了。”

穆甫:“你说这个我知道,你总说卧室空间太大,睡不着,要我把你卧室的床靠着墙,睡觉的时候可以背贴墙抱着娃娃睡,那样暖和吗?”

李佳琪起身,拿着果汁走到一边的休息区,一边说:“哥哥你很有钱,你可以把这里整个空间塞满你喜欢的东西,那么多,甚至很多衣服买回来都不拆包,几年之后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件衣服。而我,喜欢建筑师设计的优秀空间,要不然就是某件物品和我的生活有过交集,我会把它收藏起来。爸妈移民之后,我经常回去看屋顶,甚至有种屋顶因为我们搬走,买了新房而难过的感觉。后来我重新设计了阁楼,搬了回去,除了找回已经习惯的生活之外,似乎还找到了从阁楼上分散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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