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梅自寒等人边追边打不多时来到十字路口。根据情报,日军只是跟在田维演车队的后面,谁知却又在梅自寒等人的身后出现大量的日军。孙玉嫣慌忙调转枪头朝身后的敌人射击,她喊道:“小老大,后面发现日军,我们被包围了。怎么办?”
马桓带队跑了过来,喊道:“小老大,你快带人从右边撤退,我来殿后。”
突然,一兄弟又惊慌喊道:“小老大,不行,这边也有,好像是税警团的。”
梅自寒又把目光移到右边,果然,大量的鬼子朝这边冲了过来。她慌忙朝左边看上去,很遗憾,这边也响起了枪声。她知道,她们已经陷入重围,怎么办?难道就交待在这里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
此时,李月也跑了过来,原本他可以从楼顶安全撤离,但,他看到梅自寒等人已经陷入包围,他放心不下他深爱的人也匆匆赶来。这下好了,青梅刺刚刚组队就胎死腹中。
周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还有大量手雷连续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大街顿时硝烟弥漫,刚刚还在一起说话的同伴,转眼间就阴阳两隔。梅自寒看到李月的到来,心中一股怒火,大声责备道:“师兄,你跑来干嘛,大脑被门夹了,也跑来送死呀!”
李月微微一笑,道:“这样多好,黄泉路上人多不寂寞。反正都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和你死在一起,是件高兴的事。嘿嘿!”
梅自寒气得火冒三丈,却又发做不起来,只好狠狠地在李月身上用力一拧,道:“你傻呀?天堂有路你不走,偏偏跟我下地狱。”
党伍躬身跑了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挤兑道:“我说两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闲打情骂俏。”
梅自寒白了一眼李月,然后看着党伍,问:“冷血,你那边什么情况?”
党伍一笑,道:“还行,不过有几个兄弟已经挂了,重伤有两个,轻伤还有几个。不过,大家斗志还是很高的。”
梅自寒看见党伍手臂还在流血,关心地问:“冷血,你受伤了,还行吗?”她赶忙从药箱里拿出绷带与药品给他包扎。
党伍又是一笑,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不用紧张。”
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阵亡的同伴越来越多,而自己也被子弹擦破了皮,梅自寒看到大伙已经逃生无望,她大声地自责道:“各位,我梅自寒对不起你们,我没能带领你们冲出重围,对不起了。我给你们鞠躬了。来世一定报答各位!”
枪声,充斥整个大街,让人惊恐不已。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让人惊悸万分。呻吟声,阵阵,突破硝烟,在街口弥漫,让人汗毛竖起,脊梁骨发冷,更是阵阵发颤。喊杀声,接连不断,随着子弹刺向敌人的心脏,虽然数量在减,但气势还在,只要一息尚存,岂能让倭寇欺我中华。
李月装填着子弹,不屑地说:“没有什么,只要是男儿,就应该杀敌,救我同胞,死又何防。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他说完,转过身去又朝敌人射击。
孙玉嫣久久没有说话,只因本就不善言词,而此时,她慷慨道:“值了,以往混沌,今日终悟,不枉此生。”
党伍一笑,道:“冷姐,你今日突然有了文采,让我刮目相看。”
孙玉嫣轻轻一笑,很短暂,道:“要死了,总会感悟。”
梅自寒看着众人喊道:“各位,节省子弹,瞄准了打,做到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众人一声怒吼:“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可见死尸,这里一片阴森与恐怖,似乎这里就是死亡之城或是阎罗殿。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渐停止了,爆炸声渐渐远去,然而硝烟的味道依然还在,它们在整个大街里弥漫,久久难以化去。
坂田友一郎一声鬼叫打破了这里的死静:“他们没有子弹了,活捉他们,个个重赏。”
梅自寒等十几人已经被近百名鬼子包围在狭小的空间,她们手里已经只剩下短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血迹斑斑,但斗志依然还在,他们背靠着背,咬紧牙关,准备最后的厮杀。只听梅自寒一声吼:“兄弟们,我们青梅刺,就是一把锋利的刺刀,一把能刺进敌人心脏的刺刀,有敌无我,有我无敌,虽死也要让敌胆寒。”她突然高举刺刀一声怒吼:“青梅刺,杀!杀!杀!”
“杀!杀!杀!”众人一声咆哮跟在梅自寒身后向敌人发起最后的冲锋,顿时,它们响彻整个大街,又冲破敌人的封锁,越过高楼大厦传向四面八方。此时,空气为之颤抖,日月为之流泪!附近的人们站在阳台上或是窗前为之呐喊,为之祈祷……
梅自寒手握短刀冲向鬼子,她轮起刀磕开鬼子的刺刀,猛然翻转短刀向鬼子横扫而去,这鬼子来不及回防,只见短刀过后,一股鬼血从其颈部涌出,瞬间一命呜呼倒在地上。但,就在瞬间,梅自寒已经被五六名鬼子包围了。朝前走,有鬼子的刺刀;向左闪,刺刀已经在跟前;向后退,敌人的刀尖已经逼近自己的背心;怎么办?她只好向右撤,但,这边已是寒光闪闪。
怎么办?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但,这只是一念之间,或者说只是眨眼之间,很短暂,自己就可能命丧黄泉了。说是迟,那是快,她猛然一脚踢起刚才的那具死尸,脚起脚落,一气何成。前面的鬼子被自己同伴的尸首撞飞在十米之外,而梅自寒赶忙收起后脚安全躲过四面追杀。她一转身,轮起一刀划向右边鬼子的手腕,秒间,那鬼的刺刀从手中滑落,又是一惨叫,但叫声刚完又被梅自寒划破喉咙倒了下去,从此,就真的成了鬼子。
敌人见梅自寒这般身手,不觉一呆,这一呆或许可以要他们的命,时间很短,短得来不及计时,他们又驱身前来,刀刀要命,他们要为刚才两个同伴报仇。
梅自寒已经杀红了眼,在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算死也要多杀鬼子,让他们知道血债要用血来还。就算自己倒下,在此时,也可以无愧于军人二字。一时间,她忘记了自我,自己只是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只知精忠报国的刀。
然而,好手难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更何况是训练有素的日本鬼子,更何况是以一敌十。敌我悬殊,寡不敌众。刚才还有几十个弟兄,转眼间就只有他们几个领头的人了。她看看同伴,孙玉嫣,左肩已被敌人刺上一刀,刀口还在流血,但来不及包扎,因为敌人还在进攻。然而,更惨的是,在孙玉嫣的背后还有一个鬼子朝她刺来,而她还不知晓,但就算知晓,她也无力回天,因为很快,快得只有用秒来计算。怎么办?只有自己能够救她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去想,也根本没有时间来想,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猛然一甩手,手中紧握的短刀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朝敌人猛扑而去。
这一招,那鬼怎么知道,就算知道,也恐怕来不及了。只见这鬼一惊,脸色突变,更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倒向一边,再也无法做恶了。
然而,孙玉嫣得救了,梅自寒自己呢,就是赤手空拳了,不走运的是,她再次被几个鬼子包围了。因为鬼子看到了机会,为死在梅自寒刀下的鬼子报仇的机会。前后左右围个水泄不通,他们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端着刺刀猛刺而来,大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对手挑在刀下。
这次,梅自寒真的完了,除非自己能够腾云驾雾,除非其他同伴能够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然而,这些都不可能。
看看孙玉嫣,虽然逃过一劫,但她依然分身乏术,最多自保。
离得最近的就只有冷血了,然而冷血正全力突围,根本无暇顾及梅自寒这边,更何况他也伤痕累累,力不从心。
只有李月还处于攻势当中,但,他距离梅自寒较远,望尘莫及。而此时李月已经注意到梅自寒处境,边打边朝这边靠拢,但,以此速度,等他到来梅自寒已经死在敌人的刀下。
幸存者还有师叔,他看到梅自寒这般猛然一声绝望的大喊:“小老大!”他多么想能够解救梅自寒于危难当中,但自己年老体弱,身受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看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把枪,他想拿起枪扣动板机为梅自寒打通生门,但他知道等到自己爬到那里恐怕梅自寒身上已经插满了刺刀,但他还是艰难地努力去做。
生,已经没了机会。死,就在眼前。但,就算死也要再杀几个鬼子。想到此处,梅自寒决定在鬼子的刺刀刺穿自己的身体之时,在自己还有丁点意识之际,撕下鬼子的手雷与他们同归于尽。这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也是做为军人最高的荣誉。她的心豁然开朗,安详地等待最后的机会。
李月见梅自寒这般,他知道梅自寒的选择,他绝望地喊道:“师妹,师妹……”这声呼喊穿破残酷的厮杀在整个大街回荡,让人心碎,让人绝望!
枪声已经渐渐远去,剩下的只是喊杀声,然而随着战友们陆续地倒下喊杀声也渐渐地变得稀少了。留守的铁鑫站在高处眺望着梅自寒等人战斗的方向,她心中明白师姐她们是孤注一掷拼尽全力,生还可能性已经没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撤离方案。看着刚刚组建的青梅刺胎死腹中,看着熟悉的兄弟姐妹再也回不来,她的心不停地流着血,泪水忍不住往下流。她看着身边陪护的兄弟,悲切地问:“小齐,小陆,你们敢去战斗吗?”
陪护兄弟相互看看,肯定地说:“敢去!”然,那个小齐停停又道:“不是,我们两个人又能怎样呢,现在那里已经是……”话没有说完已经是哽咽得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言语了。
沉默,痛心,绝望!
或许是梅自寒命不该绝,或许邪不压正,梅自寒脚边还有一把枪,只是这把枪横在鬼子尸体之上,她眼前一亮,一抬脚又猛然一踩,那枪瞬间弹了起来,她一伸手握在手中。兵贵神速,在敌人还在窃喜得意之时,她以闪电般的速度拨开正面敌人的刺刀,再上前一步把枪一横用力一推,那两个鬼子被迫倒在几米之外,她极速跳出敌人的包围圈。突如其来,毫无准备在短兵相接那可是致命的,梅自寒一抬枪一个侧身突然朝身旁的鬼子猛刺而去,那鬼一脸惊恐全无逃脱之机,一声惨叫倒了下来。叫声惊醒所有还在洋洋得意的鬼子,他们口吞“八格”又组成新的队形朝着梅自寒进攻而来。
突然,敌人身后响起阵阵枪声,它们盖过了这里的厮杀声,它们惊醒起了还处在幻想当中的鬼子们,但就在他们醒悟之际,愤怒的子弹争先恐后地刺进了他们的心脏。它们也打破了这里的悲壮,更是给已经处在死亡边缘的勇士带来一线生机。
敌人纷纷倒下,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这个民族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民族,这个民族从来都不缺乏英雄与抗争精神,他们可以前仆后继,可以流血牺牲,他们勇往直前,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
梅自寒得救了,她寻着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辆卡车带着隆隆的马达声朝她们开过来,车上站着三个人,一挺机枪两支冲锋枪不停地喷出火舌,它们燃烧了自己拯救着别人。她看见驾驶室里坐着一个人,只见这个人面色憔悴,但目光炯炯有神,这不是别人,正是铁鑫。
只听一大喊:“小老大,上车!”
随着这一声喊,卡车冲进了敌人的包围圈,来到梅自寒等人的身边。
梅自寒喊道:“弟兄们,快上车。”她看到马桓躺在不远处匆匆地跑了过来,她背起他快步朝回走。
敌人眼见梅自寒等人就要离去,坂田友一郎一声大喊:“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鬼子有个习惯总是在拼刺时退掉枪里的子弹,那些还没有死掉的鬼子慌忙往枪里压子弹,准备反击。也就在敌人准备之机,梅自寒等人已经跳上了卡车拿起卡车上的武器猛烈地朝着他们射击,还不时地扔出颗颗手雷阻敌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