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胡狼哈里木
东柳巷里面一处破落的大宅院里，陆晓川揉着红肿的眼睛，坐在满是杂草的院子里，用自己的脚在杂草上踢来踢去。望着曾经熟悉的院落，陆晓川在屋子里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屋子里只是蜘蛛网多了一些，虫子多了一些，更多的还是刻在脑海里的那些美好回忆不想让他入睡罢了。凌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远处东边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阳光洒在大地上，那么一刻陆晓川竟有些失神，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自己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少爷，父亲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娘亲也依旧总是慈祥的面孔，家里的奴仆亦都在忙里忙外，紧张中却无不流漏出那种幸福感。
“表哥！表哥！”谢雨祺一起来就见到陆晓川坐在石凳上傻乐，还以为自己把他给踹傻了呢，抓着陆晓川的肩膀拼命的摇来摇去。
“再摇就把我的头摇断了！”
“还以为你傻了呢！大早上的在那傻笑，吓死我了！”见到陆晓川没有事，谢雨祺长出了一口气，可把他吓坏了。“看看你的黑眼圈，一晚上没睡？”
陆晓川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把手放在谢雨祺的脸上捏来捏去。“想事情来着，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就出来坐一会儿。”
“别碰我，我可怕你那有婚约的未婚妻把我打死了！”
“哈哈哈！吃醋了？你是我妹妹，你说你跟你未来表嫂较什么劲儿！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你又怎能胜的过她呢！”陆晓川不捏谢雨祺脸上的肉，反而把手放到了谢雨祺的头顶，像摸狗一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头。
“哎呀！烦死了你！”谢雨祺娇嗔的把陆晓川的欠手打落，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那张钰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谢雨祺歪着头，脸上不可置否的看着陆晓川。陆晓川也不回答，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转身竟然进了屋子。
“一晚上没睡，困死了！补觉！待会儿记得去连升客栈叫些吃的，没钱的话去找吴老，吴老记得吗？就是小时候还抱过你的那位慈祥的老管家！还有千万别跟人打架，也别跟别人说我在这里啊！你个大嘴巴，敢把我在这说出去，我就派人通知姨娘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你就等着回去嫁给那个黑猩猩吧！”说完，咣当一声，陆晓川关上了房门，留下谢雨祺一个人在院子里生闷气。
孙诚昨夜领着自己的手下整整走了一夜，天亮交班的时候，全都累的走不动路了，那个飞猴儿更是在心里把孙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几百次。孙诚见到自己手下累成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咬了咬牙，请了这帮人饱饱的吃了顿丰盛的早饭。吃人家嘴短，本来还想着抱怨几句的他们，吃饱喝足哪里还好意思发牢骚，简单的告了个别，就各自回家休息去了。飞猴儿也不例外，同着大伙儿一样拖着乏累的身体，回了自己的家里面。
这飞猴儿，本名叫崔三，家里本来还有几处产业，日子也过的不错。可是，飞猴儿大小就不爱念书，成日里跟一帮地痞流氓在一起玩儿，混着混着就染上了赌瘾，每天不玩上两把就浑身痒痒。一开始的时候，赢多输少，还不打紧，也能控制得住自己。后来，慢慢的就开始手气不佳，玩啥啥输，渐渐的那点儿家底就支撑不住了，家里的产业也被抵了债，老爹老娘也被他活活气死了，好在在最后把祖宅变卖了之后，还清了赌债。
那么多产业，最后被飞猴儿输的只剩下这三间小院了，今年的飞猴儿已经二十九了，眼见明年的他就到了而立之年，却还没讨到个老婆。他自己也知道，若是戒不掉赌瘾，谁家的姑娘也不会嫁给他的，时间久了他自己倒也习惯了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也不知道是不是飞猴儿把自己的饭钱都拿出来赌了，身体是一天比一天瘦弱，好在自从搬进这个小院之后身体也有些恢复。加上他年幼的时候还拜过一个老师父，脚底下着实有两招，上蹿下跳的一般人还真追不上他，所以认识的人大多都叫他飞猴儿，久而久之也都叫他外号，至于他的名字却很少有人记得了。
今天自打飞猴儿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感觉那里不对劲儿，一股难闻的腥气飘在他的院子里，可是他走了一整夜，实在是太累了，根本不想再多动一下，也不管哪里飘过来的气味儿了，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睡梦之中，飞猴儿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在河边钓鱼，掉上来一条，是一条腥臭的死鱼，钓上来一条，是一条腥臭的死鱼，钓上来一条，还是一条腥臭的死鱼，气得飞猴儿在床上连连打滚，一个梦翻身，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捂着屁股，慢慢的坐在床边，一吸气，梦里那股腥臭的味道差点儿给他打了个跟头，原本飞猴儿就不是什么善茬，饶了他的清梦，更是惹得他不开心，一脚把房门踢开，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骂。
“是谁家死了人了？弄的这股子难闻的臭味儿，想要熏死你爷爷吗？啊？是谁家传出来的味道，给我出来！你奶奶的，我不把你打的拉裤子里，算你夹得紧！是谁？”飞猴儿站在院子里正骂得兴起，突然一道黑影，从院子角落里一闪而过。飞猴儿一躬身，手就往腰里摸，一摸坏了！刚才睡觉，自己的腰刀放在桌子上了，出来骂人忘记拿了。眼睛在院子里瞟来瞟去，立在院子里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咦？奇了怪了，大中午的，难道闹鬼了？”
正准备回头往屋子里走，飞猴儿突然觉得背后冷风骤起，本能的一缩脖子，一柄刚到贴着他的头皮飞快的削了过去。蹬蹬蹬，一把推开了房门，把自己的腰刀紧紧的抱在怀里，回过头一看院子里，竟然站着三名一脸狞笑的黑脸糙汉子。伸出手摸了摸头顶，飞猴儿狂跳的心略微有些平复。
“还好，头还在，头还在！”
“不要让他再出声，剁了他吧！”
“得令，胡狼大人！看招！”站在最右边的糙汉子，握着明晃晃的钢刀，对着飞猴儿的胸口便刺。
当飞猴儿看见院子里的三个人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害怕了，毕竟知道对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人了，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才最让他胆怵。糙汉子这一刀看似凌厉，实则只是试探一下飞猴儿，想探一下飞猴儿刚才避过那招偷袭，是蒙的，还是他真的实力高深莫测。见到飞猴儿仓促的躲过这一招，这糙汉子冷哼了一声，对着外面的两个人轻摇了摇头，意思飞猴儿不是厉害的角色。外面原来站在中间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竟不管屋里的糙汉子能不能打的过飞猴儿，抬起腿就这么走了。
飞猴儿以为是自己脱身的机会来了，趁着屋里的人回头之际，破开了窗户，飞身就要翻出院墙。可是这三个人哪里会让他这么轻易的逃走，屋外的人早就在那等着飞猴儿了，他身体还在半空中，就被外面候着的那名糙汉子，一脚踢在了肚子上。把飞猴儿早上吃的这点儿早餐，全给踢了出来，红的绿的白的东西，吐了一地。自己只是太痛，却差点儿被自己吐出来东西的这股子酸味儿给熏晕过去。“你奶奶！”飞猴儿哪里受过这种罪，仓啷一声抽出腰刀，反手提着刀，就把刀抹向了刚才踢自己那人的脖子，脸上那狠劲儿，看样子势要斩了这人的头。可是飞猴儿刚跑了两步，身后就觉得一凉，随后就感觉像是被烧红的炉钩给烫了一般，痛得他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又当的一声，握在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望着从自己背上淌下来的鲜血，飞猴儿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完了。“爹！娘，孩儿不孝！”就在飞猴儿准备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的时候，院外面大喝一声，一个熟悉的面孔，让飞猴儿瞬间重新燃起了生的欲望。“队长，救我！”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怒气的孙诚。孙诚在家美美的睡了一上午之后，心里总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为是自己的属下飞猴儿又给自己惹事儿了，连忙跑到飞猴儿的家外面。孙诚一进巷子，一股难闻的气味就熏得他有些恶心，刚靠近飞猴儿的家，就听见了院子里面有打斗的声音，趴在门缝这么一瞧，正好看见飞猴儿被那人一脚踹飞，当孙诚高高跃起，飞在半空中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飞猴儿后背又挨了一刀。
“给我死！”
原本留在院子里的糙汉子，没想到自己身后会从天而降一个人，自己同伴大声提醒他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孙诚咔嚓一刀，把这人的右肩连带着一整条右臂全给切了下来。不过这人的凶狠出了孙诚的预料，以为这一刀足以让他失去抵抗的能力，没想到这人竟然咬着牙，回头对着孙诚的脸狠狠的打了一拳，，这一拳势大力沉，打得孙诚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但是，这也是那糙汉子的最后一击了，使出全力之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见到自己同伴活生生的被卸下去一条胳膊，从屋子里面跳出来的糙汉子，眼睛都邓得快飞出来了。“我剁了你！啊！”糙汉子提刀冲过来的路上，还不忘一脚把躺在地上呻吟的飞猴儿踢晕。
二人都是红着眼，叮叮当当的就战在了一起。原本离去那人，听到飞猴儿院子里又传出来声响，又慢慢悠悠的走回来了，见到自己这边有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条胳膊还落在一旁，这人脸色瞬间就阴沉的可怕，正在缠斗的二人，就觉得一股强大的杀气，瞬间呼在了自己的脸上。
本来孙诚就是越打心越惊，反观这糙汉子像是疯了一样，不躲不挡孙诚的攻击，你砍我一刀，我就砍你一刀，一刀下来孙诚就吃不住了，疼的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再接一刀他就得交代在这儿。反而是那糙汉子皮糙肉厚的，被他砍了一刀，竟然还能活动自如，这特么还是人？
可是孙诚忘记了，两个人拼命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分身，就在孙诚分神的一刹那，那糙汉子眼睛一亮，攥着刀就抢身冲进了孙诚的怀里，一手紧紧握住孙诚持刀的手，另一只握着手的刀，在孙诚的胸前这么一划。一道深可及骨的刀口，瞬间血流如注。不给孙诚再有反抗的机会，这糙汉子把手里的钢刀一翻，对准了孙诚的腰间，噗噗一刀就捅了进去，疼得孙诚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正当这糙汉子准备把插进孙诚身体里的钢刀拔出来的时候，孙诚血红的眼睛一瞪，左手死死的抓住了糙汉子的衣襟，右手提着钢刀闪电般的在他脖子上一抹。
一道血雾噗的一声，溅射在飞猴儿的院子里，那糙汉子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喉咙，满脸的不可置信，往后倒退了几步，咚的一声，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抽动了几下之后就没了动静，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
去而复返的这人也没想到孙诚最后会来这么一下，把他也是吓了一跳，正要出手结果孙诚的时候，孙诚微微一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脑袋一歪就断了气。见到院子里除了自己再没了活人，这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刚准备离去。原本昏迷的飞猴儿，身体一骨碌，咬着牙身体一弓，竟然就这样跃过了自己家的院墙，跳在了巷子之中。飞猴儿只要再往前跑三五步，就能到达后面的那条小街上，只要有人，他就可以求救。但是，这次仅剩下的那人没有给他机会，刚落在地上还没机会往前跑，飞猴儿就觉得自己双脚一轻，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然后就被人又提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叫哈里木，到了阎王那记得跟他说一声是我杀的你！”
随后，那人一手按住飞猴儿的头，一手扯住他的肩膀，咔嚓一声，竟然生生的把飞猴儿的头给拧了下来。失去了头颅的飞猴儿，哪里还会站的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窗户，也染红了自己的衣服，还有近在咫尺的孙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