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他们不是什么大问题,储位之争必然带来种种刺杀,只要与皇权扯上关系,这些灾难就必不可免。可以说,他们的武功大部分是从这些人手里练出来的。面对各个来路的刺杀者,他们早已身经百战,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只不过有时候乏了,不想和他们交手,便想着快点摆脱。
月芳昊双手互抱于胸前,气定神闲地说道:“合你我二人之力,耽误不了半柱香时间。”
果然,两人跳闪几下,穿梭在刀光剑影中。不消半刻,黑衣人倒下去了一半,而花木颂远和月芳昊却毫发无伤。
不过快也有快的麻烦,随着这次刺杀的失败,他们的武功程度便会随之曝光,只怕下次再来刺杀的对手,将会更难对付。
月芳昊幽幽地看着一地的黑衣,阴郁的眸子半眯着。他活了多久,便疲惫多少年。他不知道自己仅存的耐心够不够撑到那一步,他怕自己等不到爬上高位,便彻底厌倦这样的日子。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齐州听到的那句‘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若能遇到知心人,他甘愿放下一切,与其隐居山林,与子携老。
可天下间去哪寻找那知心人?
木黎模模糊糊地清醒过来,落入惺忪的睡眼里是一张深沉的倦容,有些让人心疼的倦意挂满他黑浓的双眸,浓墨般亮采的发丝随着低垂的脸庞轻轻散下,美得有些凄凉。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阳光少年有如此阴霾的一面呢?
原来,并不是嬉笑,就可以代表快乐。
忧郁的氤氲之色渐渐从眼里褪去,月芳昊偏头看向木黎,木黎赶紧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允许女人躺在我怀里睡觉的,你可是第一个。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小不点,也许我就得对你负责了。你再赖两年,或许我会迫不得已娶了你吧!”
戏谑的语气从木黎头顶上方传来,如一记响钟敲醒了浑浑噩噩的木黎,身体里所有的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跑,木黎快速立直身体,不好意思地斜眼偷瞥身旁的人。
她没想到一个小少年居然有这么温厚的胸膛,在他的怀抱里她竟能安稳地睡着了,太丢人了!“你不要自作多情,谁想赖你?”
“哦?”月芳昊挑挑眉,玩味地说道:“那刚才是谁明明醒了,却不愿起身?你也不必难为情,我的魅力向来没有女子可以阻挡。”
吼!木黎朝天翻翻眼,暗骂自己疯了,刚才还同情他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为他忧郁王子的一面犯花痴呢!木黎恼怒道:“一定是你使了什么媚心术,才让我……”经自己这么无心的一说,木黎猛然想起那递来的羊皮袋,“你在水里下了什么药?”
“反应倒是挺快的。”月芳昊赞赏地点点头,说道:“刚才我们遇到了刺客,我怕你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吓坏了,所以下了点治失眠的药粉,对身体没什么害处。”
她就说,她从小独立惯了,别说是躺在陌生人的怀里了,就算是换一张床她都要习惯好多天才能睡着,原来是被下药了。
可是,刺客?电视剧里常说的那种?木黎耷拉下脑袋,责怪道:“都是你,不然我就能亲眼见识一下刺客长什么样了!”
刺客长什么样?她不关心小命,关心人家长什么样?即便是男子,听说自己刚才闭着眼睛度过了一场生死劫难,也要后怕一阵吧?她居然是遗憾自己错过了人家的长相!!!月芳昊抽搐嘴角,正欲发作,马车停了下来。
花木府的晚辈回来,所有的长辈应在前厅坐着等,小辈们则在门口站着等。但因为有皇子亲临,所以做为臣子,花木府全体上下皆在门口恭候着。
事发突然,花木颂远没来得及通知花木府的人,四妹也跟他们一起。
当大家弯腰高呼‘参见四皇子殿下’时,木黎才方知他是个皇亲贵胄。大家抬头后看到月芳昊身后的木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花木朝若和花木颜若吃惊之余,还有些紧张,两人贼贼地对视了一眼,心有怯怯然。
花木颂远简洁明了的解释了前因后果,人群中最前面那个头发半白、样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双手负于身后,偏头问道,“我回府两日,为何没听你向我提起过?”
女眷前首的中年妇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皮肤松弛,略显老态,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她面部略施粉妆,有些浊黄的眼球严厉地睇了木黎一眼,然后张开嘴巴,语气严肃地回答道:“绿荷那丫头没有看好小姐是她的失职,我已将她关进了柴房,这件事我还没查出个头绪,老爷回来又忙着进宫,我想等事情有个说法再向老爷报告。不曾想……”
她瞄了瞄木黎,大家已然明白她没有说下去的话是什么。不曾想,还没开始找,人便自己安全回来了。
花木离的存在不会给她们带去一点威胁,反而关键时刻,可以嫁出去当一颗棋子使用。花木昀是无论如何也不想白白浪费一枚棋子的。他面作和蔼地拉过月芳昊身后的木黎,道:“离儿放心,这件事为父会彻查到底,我叫人将绿荷放出来继续伺候你,你安心呆在家中,为父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说得道貌岸然,眼底里没有一点温暖,更没有担忧。一个丢失爱女的父亲失而复得,会是这样冷静吗?木黎心知肚明,将嘲讽之意掩饰在感激的笑容下面,说道:“爹放心,女儿遇到了四皇子和二哥,他们保护我周全,女儿在外不曾受罪。”
花木昀的眸子闪过一丝讶色,木黎不禁担忧,莫非自己哪里说错了?
花木昀不自然地说道:“你以前都唤我‘父亲大人’。”
不叫‘爹’却叫‘父亲大人’?
如此看来,在花木离心中,对这个父亲还是很疏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