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军官瞪着眼睛冲麻承塔等人说道:“王大人有令,尔等交的厘金不够,要加二成,否则就不要在抚顺做生意了!”
麻承塔一听,明白没被识破,擦了擦额头了冷汗,立刻上前说道:“将军放心,我等今日贩马厘金多交三成,还望将军通融!”
说罢,麻承塔从车子上掏出一大包银子,递给了大胡子军官。
大胡子军官拿起银子,满意的对麻承塔说道:“算你们知趣儿!王大人有令,只允许你们挑选三十人,其他人不得进入城内!”
“将军放心,我等保证不进城!”
焦急的等待了半个时辰,先混进去的三十多个人扛着大包小裹、酒坛酒缸等货物故意艰难的走出内城门。
麻承塔上前,对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建奴士兵说道:“怎么样?联系到内应没?”
“牛禄大人,大事不妙!那个李永芳竟然不在抚顺关!”
“什么?李永芳不在?”麻承塔大惊失色,怒道:“这个狗日的佟养性,竟然隐瞒这么重要的消息,等我回去一定亲手砍了他!”
麻承塔上前揪住那个刀疤脸,继续问道:“其他人联系上没?”
那个刀疤脸颤抖着说道:“牛禄大人,其他的内应联系上了,只要咱们点火,他们在城内能制造混乱,牛禄大人,李永芳不在,咱们是不是撤退?”
麻承塔怒道:“撤退?咱们这三百人已经没有撤退的机会,要么打下抚顺关,要么全家陪葬!”
麻承塔放开刀疤脸,趁着前后城门大开,大吼一声:“抄家伙!”
三百多名马贩立即恢复成强盗模样,纷纷拿出藏在裤裆的武器,冲到了内外城门,将控制城门的名军士兵砍倒在地,接着就有后金士兵开始在城内一边放火,一边高声大喊:“大金攻破抚顺了,快逃命吧”
城内外的军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一帮土匪见人就砍,城内也是四处火起,吓得人们到处乱串,城内外顿时大乱。
……
“报!城下有数百建奴细作混入城中,目前已占领南门和吊桥,城内有人作乱,不少民居已被点燃,另探马来报,建奴主力已经至城东不到十里!”
城头上的张元芳听闻数百后金军混入城中,建奴主力又杀过来了,先是一惊,但片刻之后又镇定下来,大笑道:
“区区建奴不自量力,三百人就敢偷袭我抚顺关!王千总立即带人去南门,歼灭所有建奴细作,记着尽量占领高处!多用弓箭,尽量减少伤亡!唐副千总带兵戒严全关,违抗者杀无赦!王副千总立即组织军民搬运守城器械,准备迎敌!”
张元芳分配完任务,对着一个士兵说道:“即刻关闭瓮城千斤闸!”
片刻之后,一个校尉来报:“大人,千斤闸已经损坏,无法关闭”
张元芳道:“谁平日负责千斤闸!”
校尉回道:“乃是王戈胜!”
……
“噗”
一名穿着破旧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兵被射中面门,倒在城墙上。
明军士兵居高临下,使用弓箭、鸟铳本应占据优势,但是面对着在白山黑水间渔猎为生的后金士兵,却完全不是对手。
后金士兵使用的重箭穿甲性能极强,而且射的奇准无比,专挑明军士兵的面门,不少明军士兵往往刚一露头就被射死。
反观明军这边,不但箭法不如建奴,装备保养也出现了问题,张元芳站在城楼上,亲眼看见一个明军士兵的弓弦拉断,左手臂被断弦打的血肉模糊。没等张元芳发怒,又看见几个明军火铳炸了膛。这也导致瓮城里战斗了半天,仍然无法夺回城门。
王命印一看战况焦灼,把张元芳减少伤亡的命令丢在一边,带领着家丁直接下了城楼与后金士兵进行肉搏。
来到南门,王命印拿起大刀就冲进后金士兵中,多年苦练的武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片刻之间,就砍翻了几个强壮的后金士兵。
“大人小心!”
一个家丁大吼一声,冲上来扑倒了王命印。
等王命印起身,却看见那个家丁身中数箭已经气绝。
后金士兵一看王命印身穿铠甲,武艺高强,立即改变策略,集中弓箭手杀伤这个不要命的明军将领,城内狭窄的地形和四散的货物为后金士兵提供了良好的防护,使得王命印的进攻异常缓慢。
……
“呜……呜……呜”
“是大汗的号声!”
麻承塔大喜,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大汗到了,抚顺必破,我等定然是首功”
王命印也听到了建奴号角声,忍痛拔出射在盔甲上的一支重箭,虽然重箭无法完全射穿盔甲,但是深深刺入了血肉中。王命印顾不得疼痛,准备带着全部人硬冲一次,如果失败,夺不回南门,那抚顺关将危在旦夕!
“王千总,张大人命我等带的手榴弹运过来了!是否马上参战!”
王命印看着这帮穿着奇怪军服的明军士兵,怒道:“有啥鸟兵器赶紧使,拿不下南门全城将士和百姓都要陪葬!”
王命印喊完,就见这五十名张元芳从沈阳带过来的士兵,立即打开箱子拿出一个个黑乎乎、长长的的铁壳子,用火折子点着,使劲扔进了后金士兵的阵地。
躲在后金士兵中间的麻承塔看见明军队伍丢出一个个黑乎乎的铁棒子,后面哧哧冒着青烟,根本没当回事,心里想的全是立功后得到的奖励。
“轰、轰、轰……”
单个黑火药手榴弹威力不大,但是几十个一起爆炸还是颇具威力,爆炸声依次响起后,原本阻击明军的后金士兵被炸倒一大片,均是被大量的弹片击中要害直接毙命。
麻承塔也被巨大的爆炸声吓蒙了,身上中了数个弹片,虽不致命,但也伤的满脸开花。
没等麻承塔下令躲避,明军第二波冒烟的铁棒子又飞过来了……
几轮手榴弹过后,后金军前面的人被一扫而空,王命印一看有机会到来,立即让掷弹兵停止投掷,带着人冲上前肉搏。
城外的野猪皮大部队,先行的全是精锐骑兵,一路急行军离南门已经不到五百步,得知麻承塔已经攻占南门,立即准备攻城。
“父汗,让我去攻城吧!”
正蓝旗主莽古尔泰率先向野猪皮请令,准备摘到手的果子。
野猪皮看了一眼莽古尔泰,知道他这是要抢功劳,没好气的说道:“二贝勒代善立即派甲兵从南门攻城,莽古尔泰到城西十里处设防,其他人待命!”
“喳”
代善下马一个漂亮的打千儿,白了一眼莽古尔泰,立即带兵冲向抚顺城门。
此时的抚顺城南门正处在焦灼状态,后金麻承塔的部队剩下不到一百人,王命印带来的人也伤亡不少,城墙上的明军守军在拼命搬运守城器械。
“铨家桶是否搬过来?”
张元芳焦急的问王学道。
“张大人,铨家桶马上就到!”
“马上?再不搬上来我们全要和抚顺陪葬!立即去催,其他器械先不要搬,先把铨家桶搬上来!”
“张大人,滚木、礌石、弗朗基炮还没搬齐,搬那个铨家桶有用吗?”
张元芳一听,顾不得保持文官风度,一脚踹向王学道,大吼道:“让你搬就赶紧去!搬不上来我现在就把你当武器丢下去!”
王学道吓得一哆嗦,赶紧带人去搬。
张元芳看着城外的后金兵,正滚滚越过护城河冲向城门,一拍城墙,哀叹道:“为何要把李永芳的一千人马调走,难道是天要亡我?”
……
“二贝勒的人来了!城破了!”
当建奴的第一个甲兵冲进抚顺南门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抚顺完了!
远处的代善看着正红旗士兵冒着箭雨,越过陡坡冲进城门,为这轻而易举得来的军功洋洋得意,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坐在汗王宝座上的气派,兄弟们俯首称臣的痛快,富察氏动人的肌肤……以及城门上扔下几个冒着青烟、黑乎乎的铁桶,将一名大金将士砸个正着。
“谁敢用铁桶砸我大金士兵,待城破定然杀了喂狗!”代善忿忿的说道。
城门下,那个倒霉蛋后金士兵差点被铁桶砸中,常年的强盗生涯使他异常敏捷,在受伤一瞬间他跳到一边,一个漂亮的驴打滚安全蹲在了一边。
这后金士兵异常魁梧,打量着从天而下的暗器,双手一用力竟然将这个沉重铁桶抱了起来,细细端详起来……